镇北侯府的惊人聘礼和那道明晃晃的赐婚圣旨,如同两道惊雷,彻底奠定了沈清辞在京中贵女圈里“顶级流量”兼“头号公敌”的地位。
以前那些关于她“失贞”、“血脉不明”的流言,如今彻底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酸溜溜的议论。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萧侯爷罢了!”
“就是,一个从死牢里出来的,也配当王妃?”
“听说她那聘礼里,还有北狄蛮子的东西呢,也不嫌晦气!”
“嘘!小声点!你现在还敢这么说?没见着皇上都夸她‘品貌出众’吗?小心祸从口出!”
酸归酸,妒归妒,如今却再无人敢当面给沈清辞脸色看。相反,各种宴会的请帖如同雪花般飞向潇湘苑,邀请新晋准王妃赏光。
沈清辞对这类虚伪的社交活动向来敬谢不敏,但有些帖子却推不掉。比如,安王府的赏菊宴。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辈分高,面子大。
(好吧,就当是婚前必要的社交KpI了。)沈清辞认命地叹了口气,挑了一件不算太扎眼但用料做工极讲究的湖蓝色织锦长裙,戴着萧绝送的那支紫玉睚眦簪,带着云雀和两名暗影装扮的侍女赴宴去了。
安王府花园内,菊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沈清辞一到场,瞬间就成了全场焦点。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的贵女命妇们,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复杂得能谱出一首交响曲。
有几位与镇国公府还算交好的夫人主动上前打招呼,语气亲热得仿佛多年挚友。
“哎呦,清辞小姐……哦不,瞧我这张嘴,该叫王妃了!王妃今日这身可真精神!”
“可不是嘛,这气色,这通身的气派,跟侯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清辞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微笑,一一应付着。(商业假笑,启动!)
然而,总有不和谐的音符。以承恩公府(太子母族)的一位旁支小姐为首的几个贵女,聚在不远处,斜眼看着沈清辞,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
“有些人啊,就是命好,踩了狗屎运也能飞上枝头。”
“可不是嘛,听说在牢里待过的人,身上都带着股晦气呢,也不知道侯爷怎么受得了。”
“哎,你们说,她那聘礼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是北狄巫师用的邪物啊?可别冲撞了贵人。”
(晦气?邪物?这届贵女的想象力不去写惊悚小说真是屈才了。)沈清辞内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种低级挑衅,自顾自地欣赏起一盆绿菊。
可她不理,有人却忍不住了。
“几位姐姐在聊什么这么热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天真无邪。沈清辞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眉眼灵动的少女走了过来,是康乐郡主,皇帝幼弟端王的掌上明珠,性子活泼,在京中贵女里人缘不错。
康乐郡主笑眯眯地走到那几个说闲话的贵女面前:“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晦气?邪物?是在说本郡主前几日在宫里不小心打碎的那个前朝花瓶吗?父皇都说碎碎平安了,怎么几位姐姐还惦记着呐?还是说……”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是在说未来的镇北王妃?”
那几个贵女脸色顿时白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郡主误会了!我们怎敢非议王妃!”
(哦?来了个帮忙的?)沈清辞有些意外,她对这位康乐郡主并无太多交集。
康乐郡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们,转身走到沈清辞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神清澈,并无恶意:“你就是沈清辞?那个开了玉颜坊和锦瑟阁的沈清辞?”
“是我。”沈清辞微笑点头。
“我特别喜欢你家玉颜坊的‘星河璀璨’!还有锦瑟阁,我偷偷存了我的压岁钱进去呢!”康乐郡主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追星成功的小粉丝,“你真是太厉害了!她们那是嫉妒你!你别理她们!”
(原来是个事业粉?)沈清辞失笑,对这位直率的郡主多了几分好感。“多谢郡主谬赞。”
就在这时,花园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人低声惊呼:“镇北侯!是镇北侯来了!”
沈清辞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萧绝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在一众华服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自带焦点。他显然是刚下朝就直接过来了,目光在园中一扫,便精准地锁定了沈清辞的位置,径直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论是贵女还是勋贵,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场所慑。
他走到沈清辞面前,无视周围无数道探究的目光,直接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清:“宫里赏了些新到的东海珍珠,成色尚可,已让人送去你府上。若不喜欢,让内务府再换。”
(东海珍珠……成色尚可……不喜欢再换……)周围的贵女们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沈清辞看着他一本正经“炫富”兼“秀恩爱”的样子,有点想笑,但还是配合地点点头:“侯爷费心了。”
萧绝“嗯”了一声,目光这才转向旁边的康乐郡主,微微颔首:“郡主。”
康乐郡主似乎有点怕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回了句:“侯爷。”然后赶紧对沈清辞说:“清辞姐姐,我先去那边看花了!”说完就溜了。
萧绝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沈清辞身上,眉头微蹙:“可有人扰你?”
这话问得直接,毫不掩饰维护之意。刚才那几个说闲话的贵女吓得脸都白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清辞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瞥了那边一眼:“几只苍蝇嗡嗡叫而已,不碍事。”
萧绝顺着她的目光冷冷一扫,那几个贵女顿时感觉如坠冰窖,腿都软了。
“嗯。”萧绝收回目光,对沈清辞道,“走吧,安王叔要见你。”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沈清辞的胳膊,带着她穿过人群,走向主位安王所在的方向。整个过程,他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无声的庇护和宣告主权的姿态,已经碾碎了所有不和谐的杂音。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在明面上对沈清辞有丝毫怠慢。准王妃的身份,加上萧绝毫不掩饰的重视,让她在接下来的宴会中,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众星捧月”待遇。
(果然,狐假虎威……啊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真不赖。)沈清辞端着得体的微笑,内心默默给自家未婚夫点了个赞。
然而,回到镇国公府,另一项折磨正在等待着她——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到了。
两位嬷嬷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一举一动都刻着“规矩”二字。她们是来教导沈清辞大婚前后的一切礼仪规范的。
“王妃,走路时步幅不能过大,裙摆不能晃动超过三寸。”
“行礼时,腰要弯到这个角度,头要微低,眼神不能乱瞟。”
“用膳时,咀嚼不能出声,碗筷不能相碰……”
“见不同品级的命妇,礼数各有不同,需得一一牢记……”
沈清辞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两位嬷嬷摆弄着,重复着各种枯燥繁琐的动作。(这比跳健美操难多了!还有这见人下菜碟的礼数,简直是一部行走的《官场现形记》!)
她试图用现代管理学的思维跟嬷嬷们沟通(“嬷嬷,我们能不能把流程标准化,效率更高?”),结果换来嬷嬷更加严厉的纠正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谆谆教诲(魔音灌耳)。
(救命!这婚前培训简直是反人类!萧绝,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于水火?!)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打听不到?”李琮脸色阴沉,“萧绝把那些东西护得那么紧?”
“殿下,侯府的人嘴很严,只说是一些北境奇物。我们的人试图接近那几个工匠,也都……失手了。”
“废物!”太子烦躁地踱步,“既然从聘礼上下不了手,那就从别的地方!青羽卫……对!给孤继续查林婉清和那个孙嬷嬷!还有,沈清辞大婚在即,礼部那边……给孤动点手脚,务必让她出点‘意外’!”
“是!”
暗潮,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愈发汹涌。
沈清辞在礼仪嬷嬷的“摧残”下艰难度日,一边应付着繁琐的规矩,一边还要警惕着太子的阴谋,同时,江宁府玉颜坊分店开业在即,诸多事宜也需要她远程决策。
(这婚前生活,真是充实得让人想骂娘……)
但摸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玉佩,看着妆台上那支紫玉簪和那个不会亮的“充电宝”,她又觉得,好像……还能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