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蝉鸣撞进窗户，陆沉站在玄关换鞋，布丁叼着牵引绳蹦跳着往他脚边凑。
李若雨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沾着打鸡蛋的残渍：
“又带它去宠物医院？上周刚做过体检。”
“不是医院。”
陆沉弯腰把牵引绳系在布丁项圈上，指尖蹭了蹭它耳朵尖。
“繁殖中心的王叔说有合适的配种对象，我带它去看看。”
李若雨擦了擦手走过来，布丁立刻摇着尾巴往她腿上贴。
她弯腰捏了捏布丁的下巴：
“这么积极？是不是闻着公狗味儿了？”
“哪能啊。”
陆沉笑着拎起狗包。
“王叔说那只公犬是纯种德牧，26个月大，性格稳，祖上三代都是赛级血统。布丁最近总扒着阳台看公狗，该给它解决终身大事了。”
李若雨直起身子，围裙上沾着面粉。
她今早烤了曲奇，要给研究生带过去当茶点。
“行，注意安全。”
她伸手摸了摸布丁的背。
“别被大狗欺负，回来给我讲经过。”
陆沉应了，拎着狗包出门。
布丁在前头蹦跶，尾巴甩得像小鞭子，路过楼下花坛时还冲着绣球花闻了闻。
七月的风带着热浪，陆沉把防晒衫搭在臂弯。
想着等会儿见了王叔要讨两根牛骨，布丁最近啃家具的劲头又上来了。
繁殖中心在城郊，车程四十分钟。
陆沉把车停在铁门外，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穿蓝布工装的男人来开门，脸上挂着笑：
“小陆来了？狗在二号棚，我带你过去。”
王叔五十来岁，晒得黝黑，是圈里有名的金毛和德牧繁殖户。
陆沉跟着他往棚里走，路过几间犬舍，里面有拉布拉多幼犬在扑咬玩具，金毛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布丁一反常态地安静，耳朵竖得笔直，尾巴绷成直线，连脚步都放轻了。
“到了。”王叔推开一扇铁门，“荷叶，出来见客。”
犬舍里冲出来只公犬，体型修长，毛色黑亮，四爪踏雪，正是德牧里少见的“黑背黄腹”品相。
它站在离布丁两米的地方停下，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既不狂躁也不畏缩。
布丁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呼噜，前爪扒着栅栏，鼻尖几乎要碰到荷叶的耳朵。
陆沉这才发现，荷叶比布丁高出半个头，肩高估摸着有六十五厘米，四肢像标枪似的立着，浑身肌肉线条流畅。
“怎么样？”王叔递来根树枝。
“荷叶性格温，去年配过两只，都没返祖。布丁这丫头倒好，见着帅狗就走不动道。”
陆沉接过树枝，看布丁小心翼翼凑过去闻荷叶的屁股。
荷叶也没躲，只是抬后腿轻轻碰了碰布丁的肩膀，像是在打招呼。
“血统证书带了吗？”他问。
“在这儿。”
王叔从口袋里掏出文件夹。
“祖上是08年奥运安保犬，父系拿过cKU冠军。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带布丁去做基因检测，配种前查查有没有隐性疾病。”
陆沉翻了翻证书，照片里的德牧威风凛凛，和荷叶眉眼有几分相似。
“价格呢？”
他问。
“不贵。”
王叔笑。
“配种费三千二，送荷叶一周的伙食和驱虫药。要是成了，小狗满月你挑一只，我再送你个狗窝。”
布丁这时候已经和荷叶并排趴下了，脑袋枕在荷叶前爪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陆沉看了眼手机时间，上午十点半，日头正毒。
“行，就它了。”
他说。
“今天先让它们熟悉下，明天上午来配？”
“成。”
王叔拍了拍他肩膀。
“我让小张把荷叶牵到接待室，你们在棚里说说话。布丁这丫头，倒比我还急。”
两人退出犬舍，王叔去牵荷叶，陆沉蹲下来摸布丁的头：
“紧张不？以后有老公了，可不许再拆沙发。”
布丁舔了舔他的手，又往荷叶的方向望了一眼。
王叔牵着荷叶过来，公犬走路带风，经过布丁身边时放慢脚步，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它的耳朵。
布丁立刻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活像在说“我很乖”。
“瞧这俩，处上了。”
王叔乐。
“放心，我盯着呢，不让它们疯跑中暑。”
陆沉谢过王叔，又交代了配种后的注意事项：
“别让它们马上洗澡，观察两天精神状态，有异常随时打电话。”
“懂，我干了十年了。”
王叔指了指远处的空调房。
“荷叶下午回棚吹空调，布丁要是想来，我让小张给它备碗冰水。”
陆沉笑着点头，拎着狗包往车上走。
布丁却不肯上车，扒着栅栏往荷叶的方向望，尾巴摇得快出残影。
他只好把它抱上车，开车时从后视镜看，布丁一直歪着脑袋盯着窗外，连他递的牛肉干都没心思吃。
中午在路边餐馆吃了碗凉面，陆沉给李若雨发消息：
“布丁有对象了，公德牧，叫荷叶，明早配种。”
李若雨很快回电话：
“真的？我下午没课，要不……”
“不用。”
陆沉咬了口凉面。
“你上课吧，我拍视频给你。”
“那你拍仔细点。”
李若雨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要是荷叶欺负布丁，我可不答应。”
“放心，荷叶性格软。”
陆沉看了眼在后座舔爪子的布丁。
“布丁才是得寸进尺的那个。”
下午三点，陆沉带布丁去王叔的犬舍。
荷叶正趴在阴凉处打盹，见布丁进来，耳朵立刻竖起来，尾巴尖晃了晃。
布丁这次学乖了，没急着扑上去，而是绕着荷叶转了两圈，用鼻子碰了碰它的爪子。
“可以开始了。”
王叔打开犬舍门。
“我把它们牵到运动场，有监控你随时看。”
陆沉跟着进了监控室，屏幕里，布丁和荷叶在草坪上追逐。
荷叶跑两步就停下来等布丁，布丁扑上来咬它的尾巴，荷叶也不生气，只是甩甩尾巴把它推开。
阳光透过监控屏，把两只狗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俩挺合得来。”
王叔泡了杯茶。
“荷叶发情期还有五天，到时候状态更好。你要是想留种，最好让它们多接触几次，成功率更高。”
陆沉盯着屏幕，布丁现在正趴在荷叶脚边，脑袋搁在它肚子上。
荷叶低头舔了舔它的耳朵，布丁立刻翻肚皮，像是在撒娇。
“行，听你的。”
他说。
“等荷叶发情那天，我来接它们。”
傍晚回家，李若雨正坐在沙发上改论文，布丁叼着它的拖鞋往书房拽。
陆沉换了鞋，把路上拍的视频导到平板上：
“看，刚见面那会儿，荷叶还端着架子呢。”
李若雨放下笔凑过来，视频里荷叶昂首阔步，布丁追在后面扑尾巴。
“后来呢？”
她问。
“后来就好了。”
陆沉划到后面的片段，布丁趴在荷叶脚边，荷叶舔它的耳朵。
“跟我家布丁平时耍赖似的。”
李若雨笑了：
“你家布丁本来就爱耍赖。”
她伸手摸了摸平板里的荷叶。
“这狗真帅，比布丁还高。”
“那是。”
陆沉揽住她的肩。
“以后布丁有伴了，你们教授夫人也能跟着沾光，遛狗的时候多只德牧撑场面。”
“谁要沾光？”
李若雨掐他胳膊。
“布丁要是敢把荷叶带回来睡沙发，我就把它俩的狗粮都减半。”
“不敢不敢。”
陆沉笑着求饶。
“我家宝宝最大方，肯定给它们买最大的狗窝。”
晚上临睡前，布丁突然往床中间挪了挪，脑袋枕在陆沉枕头边。
李若雨戳了戳它的耳朵：
“今天见到荷叶了？”
“嗯。”
陆沉关了台灯。
“它俩挺投缘，明天就能配了。”
“那……”
李若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要是我和布丁同时怀了，你照顾得过来吗？”
陆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你这脑洞……”
他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
“先操心布丁吧，我家若雨要是怀了，我辞了工作也照顾你。”
李若雨捶了他一下，却往他怀里钻了钻：
“油嘴滑舌，明天双排吗？”
“好，我的小宝贝。”
黑暗里，布丁在床脚翻了个身，尾巴轻轻扫过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