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看着在自己宣布结果后便彻底失去意识、软倒在地的刘烨,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欣赏的笑容。
“这小子……” 他低声嘟囔着,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调侃,反而带着一种长辈看自家争气后辈的……纵容和骄傲,“真是……够倔!够狠!也……够强!”
他连说了三个“够”字,仿佛在回味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六个小时,那一次次被打倒又爬起,一次次底牌尽出,一次次在绝望边缘爆发的意志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好好好!” 他最终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赞许一件完美的作品。他抬手,对着昏迷的刘烨轻轻一拂。
嗡——!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托起刘烨的身体,让他如同沉睡般悬浮在半空。
金色的光芒流转,瞬间抚平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驱散了血污,连残破的衣物都恢复如初。虽然神魂的疲惫无法立刻消除,但至少外表看起来不再那么狼狈。
李长生环视了一圈鸦雀无声、仿佛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观众席,清了清嗓子,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咳!都愣着干嘛?这小子……刘烨!有家属或者朋友在吗?赶紧过来接一下!”
他指了指悬浮的刘烨,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或者说……急着甩包袱?
“本大爷还有一堆事呢!没空在这儿当保姆!赶紧的!认领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裁判席的方向努了努嘴。
裁判如梦初醒,慌忙挥手,笼罩赛场的能量护罩如同水波般……缓缓消散。
几乎在护罩消失的瞬间!
“嗖——!”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刺耳的音爆声,瞬间冲进了赛场!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正是诸葛绪!
他脸上惯有的促狭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他冲到悬浮的刘烨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刘烨……轻轻抱入怀中!
“烨哥!” 他低声唤道,手指搭在刘烨的腕脉上,一丝精纯的圣光之力探入,仔细探查着刘烨的状况。
紧接着,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缓步走入赛场。
祈梦。
她依旧是一袭素净的白裙,赤着双足,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
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关切,她的目光,从踏入赛场的那一刻起,就牢牢锁定在诸葛绪怀中的刘烨身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已与她无关。
诸葛绪感受到祈梦的目光,抬起头,与她清冷的眼神交汇。他瞬间读懂了那冰层下汹涌的情感。他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祈梦姐,” 他轻轻将怀中的刘烨往前一送,动作自然而熟稔,“烨哥……没事。就是累脱力了,神魂消耗太大,需要静养。”
祈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她伸出双臂,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将刘烨……稳稳地接了过来。
当刘烨的身体落入她怀中的刹那,她那万年冰封般的绝美容颜上,如同初春的暖阳融化了积雪,缓缓……绽放出一抹极淡、却足以倾国倾城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深入骨髓的心疼,更有一种……无声的守护。
她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刘烨的额头,动作轻柔而亲昵,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诸葛绪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朝祈梦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着紧随其后冲进来的林天、张佑鳞、林毓玺、司马月、王大力等人挥了挥手。
“走!护送烨哥回房!”
一行人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怀抱刘烨的祈梦,在亿万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这片见证奇迹的赛场,他们的背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和……凝聚力。
房间内的守护与神魂海的密谈
刘烨的房间内,气氛安静而凝重。
柔软的大床边,围坐着七道身影:诸葛绪、林天、张佑鳞、林毓玺、司马月、王大力,以及……依旧紧紧抱着刘烨、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如同守护幼崽的母兽般的祈梦。
林毓玺看着刘烨沉睡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绪哥……烨哥他……真的没事吧?我看他脸色还是有点白……”
诸葛绪靠在椅背上,闻言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那标志性的、令人安心的促狭笑容:
“放心!我亲自检查的,还能有假?” 他拍了拍胸脯,“就是神魂消耗过度,有点‘虚脱’。睡个几天,让神魂海自己慢慢恢复滋养,保管他活蹦乱跳地醒过来!比吃了十全大补丹还精神!”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担忧的脸,补充道:“真要有什么万一……我直接摇人!让教皇那老头子亲自过来!保证烨哥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他轻松的语气和笃定的态度,让房间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好了好了,” 诸葛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让烨哥好好休息!祈梦姐在这儿守着就够了。我们杵在这儿,除了添乱,还能干嘛?当电灯泡吗?”
他促狭地朝祈梦眨了眨眼,后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林天和张佑鳞相视一笑,也站起身。
“小绪说得对,我们走吧。” 林天沉稳地说道。
“嗯,让小烨好好休息。” 张佑鳞点点头。
、
林毓玺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看到祈梦那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也只好跟着起身。司马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王大力则憨厚地挠了挠头,对着祈梦和刘烨的方向,无声地行了个礼。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祈梦和刘烨。
柔和的灯光洒下,映照着祈梦清冷绝美的侧颜。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刘烨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她的目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静静流淌在刘烨沉睡的脸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入心底。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祈梦似乎也感到了一丝倦意。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刘烨枕得更舒服些,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将脸颊轻轻贴在刘烨的胸口,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仿佛这声音,就是世界上最安心的摇篮曲。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最终……也沉入了梦乡。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构成一幅静谧而温馨的画卷。
一片浩瀚无垠、流淌着金色符文洪流的神魂海中。
“小一?” 他轻声呼唤。
嗡——!
一道翠绿色的光芒从远处飞来,瞬间在他面前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带着熟悉笑容的少年灵魂虚影——正是小一!
“烨!” 小一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灵魂虚影微微波动着。
“小一!” 他上前一步,想要拥抱,却又意识到对方只是灵魂状态,只能伸出手,虚虚地搭在小一的肩膀上,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你……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灵魂……恢复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一看着刘烨那毫不掩饰的关切眼神,灵魂深处涌起一股暖流。他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我没事,烨。真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和凝重,“就是……恢复得不太好。”
他抬起头,直视着刘烨的眼睛,声音低沉下来:
“总感觉有一股很特别的力量在压制着我。它像一层看不见的枷锁,缠绕在我的灵魂本源上,阻止我完全恢复。我现在大概只恢复了四成左右吧。虽然稳定下来了,不再有消散的危险,但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
小一的声音带着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压制你的力量?” 刘烨眉头紧锁,金粉异瞳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是什么样的力量?你能感觉到来源吗?”
小一闻言,灵魂虚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感知和回忆,他缓缓摇头:
“不知道完全感觉不到来源。那力量很奇特。” 他努力描述着,“它不像混沌七将那种狂暴、充满毁灭性的气息反而很隐晦?很古老?就像……就像……”
他苦思冥想,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或者一道设定好的程序?它只是‘存在’在那里,阻止我恢复,但并不主动攻击或侵蚀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困惑:“以前我感受不到这么清晰,但现在随着你实力提升,神魂海变得更强,我对自身的感知也更敏锐了这股力量好像有点混沌的气息?但又不太像很矛盾……”
“混沌的气息?” 刘烨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说有可能是混沌本尊出的手?” 刘烨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小一沉默了片刻,灵魂虚影显得有些黯淡。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哈哈哈……怎么可能……” 他试图用笑声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混沌怎么会特意针对我这么个小角色?或许……只是某种残留的混沌法则影响吧……”
但他的笑声很快低落下去,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混沌七将的力量,你接触过,不是这种味道,更低级的混沌力量,不可能穿透你的神魂海屏障影响到我……所以……如果真有源头……恐怕……真的只有……混沌本尊了……”
这个猜测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这片金色的神魂海。
刘烨转移话题,试图驱散这沉重的气氛:“对了,小一,我之前……不是一直在给你准备一具新的身体吗?我准备用万界会获得的材料来制作。”
“嗯。” 小一轻轻应了一声,打断了刘烨的话。
他抬起头,看着刘烨,那双灵魂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期待,有忐忑,有感激……
“我知道……烨,谢谢你……”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可是……我……”
他欲言又止,灵魂虚影微微颤抖。
“我……我待在这具身体里不管它原本属于谁……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差点……而我……却好像……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 愧疚和不安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灵魂。
刘烨看着小一那充满自责的眼神,心中一痛。
他上前一步,尽管无法真正触碰,但他还是做出了一个用力拍肩的动作,眼神坚定而温暖:
“小一!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是朋友!我帮你,是因为你是小一!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难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还要斤斤计较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吗?”
小一呆呆地看着刘烨那真诚而炽热的眼神,灵魂深处那缠绕的藤蔓仿佛被一股暖流融化。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灵魂虚影似乎都凝实了几分,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嗯!” 他重重地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对了,” 刘烨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你之前一直在沉睡,怎么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得挺清楚?连我最近用了哪些能力都……”
小一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灵魂虚影俏皮地眨了眨眼:
“嘿嘿……这个嘛……你不知道吗?我能……共享你的部分记忆啊!”
“啊?!” 刘烨愣住了,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共享记忆?这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都可以啊!” 小一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毕竟我的灵魂寄居在你的神魂海里嘛,就像嗯……住在一个大房子里,虽然关着门,但总能听到点隔壁的动静吧?”
他促狭地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偷窥狂!只有一些比较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重要的战斗记忆,才会像‘广播’一样传过来……”
刘烨随后,问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小一,有个很重要的事情。等你进入新的身体后……我的这些能力……你还能使用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如果小一无法继承这些能力,那么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宇宙,生存能力将大打折扣!
小一闻言,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眉头微蹙,认真思考起来:
“这个……不确定。” 他缓缓说道,“我有你使用这些能力的全部记忆和感悟,就像……脑子里存了详细的说明书和操作手册。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换了新的身体后,等于换了一套全新的‘硬件’。我还能不能按照‘说明书’把这套‘软件’运行起来……真不好说。”
他掰着手指头分析:
“可以肯定的是,像你的‘领域’这种需要特定神魂烙印和本源力量支撑的能力,我肯定用不了。还有你那些基于自身特殊体质开发的‘固有能力’……估计也够呛。”
他吐槽了一句:“话说回来,烨,你给能力取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拉!什么‘破灭之光’、‘时间之隙’……土得掉渣!就不能起个霸气点的吗?”
刘烨被他说得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名字不重要!好用就行!继续说正事!”
小一嘿嘿一笑,继续道:“至于其他的能力,比如一些通用的战斗技巧、剑法、身法、或者需要调动外界能量的法术我倒是可以尝试着修炼或者模仿出来。毕竟‘说明书’在我脑子里嘛!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最关键的是……你的‘灵法之力’!这种力量太特殊了!它完全基于你体内那……堪称bUG的生命本源!是生命之力、神魂之力、还有你那特殊体质强行融合、压缩、变异出来的东西!充满了……不稳定性!”
他看向刘烨,眼神带着一丝担忧:
“我要是用新身体去强行修炼这种力量……烨,你猜会怎么样?”
他自问自答,做了个夸张的爆炸手势:
“嘭——!不出两天!新身体就得被你这种‘炸弹能量’……炸得连渣都不剩!你信不信?”
刘烨听完,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他的灵法之力,本质上是多种强大力量在他特殊体质下形成的“怪胎”!充满了狂暴和不确定性!
小一没有他的体质,强行修炼,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你这家伙,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的……人形自走炸弹!要不是靠着逆天的生命之力不断修复、压制、调和,你坟头草早特么长到十米高了!”
笑过之后,小一看着刘烨,眼神温暖而真诚:
“好了好了,不扯这些了。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外面……还有人等着你呢。”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魂海的屏障,看到了外界那个伏在刘烨胸口、沉沉睡去的清冷身影。
“祈梦姐……她一定很担心你……”
小一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
刘烨看着小一,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点了点头。
金色的光芒开始缓缓退去,刘烨的意识如同退潮般,开始回归现实的身体……
神魂海中,只剩下小一的灵魂虚影,静静地悬浮着,看着刘烨意识消失的方向,脸上带着温暖而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