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空间内,苏锦书猛地睁开双眼,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苍白如纸。那隔空而来的冰冷意念与沙哑声音,如同毒刺般扎入她的灵魂,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锦书!”萧夜玄见她受伤,心神大乱,剑势一滞,险些被那怨龙虚影扫中。
“我没事!”苏锦书强提精神,擦去血迹,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东西……注意到我们了。必须先解决上面的危机!”
此刻,上方养心殿方向传来的狂暴龙吟与能量碰撞声更加激烈,还夹杂着宫人的惊恐尖叫。显然,彻底失控的皇帝正在造成巨大的破坏。
地下,怨龙肆虐,封印摇摇欲坠;地上,帝心蒙尘,皇宫大乱;暗处,还有那恐怖的逆轮盘意识虎视眈眈。局势危如累卵!
“皇叔祖,这里交给你,尽可能稳住封印!夜玄,我们上去!”苏锦书当机立断。
萧衍咬牙点头,全力催动阵法知识,一道道金光符箓打入剩余锁链,勉力维持着封印不彻底崩溃。萧夜玄则毫不犹豫,与苏锦书一同朝着来路疾退。
两人冲出枯井,重返地面。冷宫之外,已是一片混乱!火光四起,宫人奔走哭嚎,远处养心殿方向更是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
只见半空之中,皇帝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龙袍鼓荡,双目漆黑,已然彻底失去了理智。他随手挥出的气劲,便能将宫殿廊柱击碎,几名试图靠近劝谏的侍卫和大臣,皆被其狂暴的力量震飞,生死不知。
“父皇!”萧夜玄痛心疾首。
“他被侵蚀得太深,常规方法无用。”苏锦书拉住他,眼神决然,“我需要靠近他,用轮回镜之力,唤醒他本心的记忆!”
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此刻的皇帝敌我不分,实力在邪力加持下更是恐怖。
苏锦书不再迟疑,身影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冲向半空中的皇帝!
“妖孽!受死!”皇帝察觉到她的靠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凝聚着漆黑龙气的一掌,如同山岳般朝着苏锦书当头压来!掌风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
苏锦书不闪不避,身后轮盘显现,白金光芒形成一个凝实的光罩硬抗这一掌!
“轰!”
光罩剧烈摇晃,苏锦书喉头一甜,但终究扛了下来!她趁此机会,眉心轮回镜碎片光华璀璨到了极致,一道无形的、承载着特定记忆与情感的意念洪流,无视物理防御,直接冲向皇帝那被黑气笼罩的识海!
这意念中,有天圣王朝万里江山的壮丽,有南疆百姓劫后余生的感激,有京城子民对君父的期盼……更有萧夜玄从小到大对父亲的敬仰、为守护江山付出的血汗、以及此刻看着他被控制的痛苦与决绝!还有她苏锦书,一路走来,为复仇、为爱情、为守护所珍视的一切而战的信念!
这汇聚了家国天下与至亲之情的复杂情感,如同最锋利的剑,又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狠狠刺入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帝王心湖!
“呃啊——!!”
皇帝发出一声痛苦与挣扎交织的嘶吼,抱住了头颅。他周身的黑气剧烈翻腾,那纯粹的漆黑眼眸中,竟开始有金色的龙气与属于他本人的理智光芒在疯狂闪烁、争夺!
那些被强行灌输的记忆画面,尤其是萧夜玄一次次为他分忧、为他征战、甚至此刻为他奋不顾身的景象,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他被蒙蔽的灵魂深处!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怎能……怎能被邪物控制,去伤害自己的江山、自己的骨肉?!
“玄……儿……”一个沙哑、却带着一丝熟悉的音节,从皇帝喉咙中艰难地挤出。
就是现在!
苏锦书眼中精光爆射,全力催动光暗轮盘!
“净化!”
浩瀚的白金光华如同天河倒卷,温柔却坚定地冲刷着皇帝周身的黑气,将那污秽邪恶的能量不断消融、净化!
“吞噬!”
幽暗月轮无声转动,一股强大的吸力锁定皇帝心脉深处那最为顽固的逆轮盘印记,强行将其拉扯、剥离!
“给朕……滚出去!!!”皇帝似乎也汇聚了最后的本我意志,发出一声震彻皇宫的怒吼!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一道扭曲的、如同黑色小蛇般的印记,从皇帝眉心被强行逼出,在白金光华的照耀与幽暗月轮的吞噬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骤然崩碎,化为缕缕黑烟消散!
皇帝周身黑气尽去,眼中的漆黑也迅速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清明,只是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身体一晃,从半空中坠落。
萧夜玄早已飞身而上,稳稳接住了他。
“父……皇……”萧夜玄声音哽咽。
皇帝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欣慰,最终化为一声疲惫的叹息,昏厥过去。
皇宫之乱,随着皇帝的清醒与昏厥,暂时平息下来。禁军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员。
萧夜玄将皇帝安置回寝殿,由太医诊治。苏锦书也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暂时化解了这场宫廷危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风波暂息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侍立在寝殿外、看似因护驾而受伤、实则毫发无损的掌印大太监刘谨,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身体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光,在逆轮盘印记被击碎的瞬间,便悄无声息地遁出,精准地没入了刘谨的后心。
刘谨低垂的眼眸深处,一抹与皇帝之前如出一辙的漆黑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卑恭顺的表情,甚至更加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宫人做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逆轮盘……并未完全离开。它狡诈地留下了另一枚更隐蔽、更危险的棋子,潜伏在了这权力中心的最深处。
真正的危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