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凝滞。
那枚玄色龙纹玉佩躺在桌上,看似祥瑞,内里却隐藏着足以致命的毒刺。
“父皇他……”萧夜玄龙目之中寒意凛冽,更深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痛心。被至亲算计,远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心寒。
苏锦书握住他微凉的手,混沌气流温顺地缠绕上去,传递着无声的支持。“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这波动隐藏极深,皇帝陛下未必知情,也可能是被蒙蔽或……控制。”她冷静分析,“但藏龙渊,我们必须去。这是找到‘钥匙’,弄清真相的唯一途径。”
“既然他们想借此玉佩监视,甚至暗算我们,”苏锦书指尖泛起混沌光芒,小心翼翼地笼罩住玉佩,“那我们便先断了它的爪牙。”
精纯的混沌之力如同最巧妙的工匠,在玉佩外围构筑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隔绝屏障。这层屏障不会破坏玉佩本身的龙气结构和那缕扭曲波动(以免打草惊蛇),却彻底切断了它对外传递信息以及暗中影响持有者的所有可能渠道。从外界感知,玉佩一切如常,但它已成了一枚被精心包装起来的“哑弹”。
“走吧。”萧夜玄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中恢复锐利与沉稳,“去看看这藏龙渊,究竟藏着怎样的龙,怎样的渊!”
皇家禁苑,藏龙渊。
入口处并无华丽殿宇,只有一道看似普通的、被藤蔓遮掩的巨大山隙,但把守在此的龙骧卫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
萧夜玄亮出皇帝玉佩,龙骧卫首领仔细查验后,默然行礼,挥手让开通道,整个过程无声而肃杀。
踏入山隙,光线骤然暗淡。一条向下延伸的天然石阶蜿蜒曲折,深不见底。越往下走,空气中弥漫的龙气便越发浓郁,但也越发狂暴混乱,不再是在外界感知到的中正平和,反而充满了焦躁、痛苦,甚至是一丝……暴戾?
四周石壁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泽,仿佛被血液浸染过,上面偶尔能看到一些古老而模糊的壁画,描绘着祭祀、龙腾等场景,但在紊乱能量场的干扰下,显得光怪陆离。
苏锦书全力运转混沌本源,一方面抵御着混乱龙气带来的精神压迫,一方面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追踪着那缕与玉佩中间源、但在此地显得无比清晰的扭曲波动。
“在那边。”她指向一条岔路,那股扭曲感的源头,以及龙气最狂暴的区域,都指向那个方向。
两人谨慎前行,最终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是一汪幽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漆黑,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而整个空间内混乱、痛苦的龙气,正如同旋涡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寒潭之中!
而在寒潭边,最令人心悸的景象出现了——
磅礴的龙气与那污秽的扭曲能量交织、碰撞,竟在潭边凝聚成了一个半透明、约一人高的龙气人形!它有着模糊的人类轮廓,但头顶隐约有龙角虚影,周身龙气翻滚,本该威严神圣,此刻却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它的“面容”扭曲挣扎,双手时而抱头嘶吼(无声),时而疯狂抓挠虚空,身体在凝实与溃散间剧烈波动。
它,就是此地龙气异常与痛苦的源头!一个正在被污染、濒临崩溃的龙脉意识显化体!
那龙气人形——“龙灵”立刻察觉到了闯入者。
“吼——!”一股混乱不堪的精神风暴猛地席卷而来!其中夹杂着被侵犯领地的愤怒、无尽的痛苦、以及一丝……微弱的、对纯净力量的渴望?
萧夜玄踏前一步,龙皇血脉威压自然流露,试图与这同源的力量沟通。但此刻的龙灵已近乎癫狂,反而将萧夜玄的龙气视作挑衅,攻击性更强。
“它理智所剩无几,强行沟通只会刺激它。”苏锦书拦住萧夜玄,她走上前,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流变得异常温和、纯净,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缕生机。她缓缓伸出手,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如同温柔的丝线,试探性地飘向那痛苦的龙灵。
“我们没有恶意,”苏锦书的声音通过神识,柔和地传递过去,“我们是来帮你的。”
那缕纯净的混沌之气,仿佛沙漠中的甘泉,瞬间吸引了龙灵的注意。它狂暴的动作微微一滞,混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本能地想要靠近那令它舒适的气息,但体内的扭曲能量立刻发作,让它发出痛苦的哀嚎。
苏锦书耐心极佳,不断输出温和的混沌之气,如同安抚受惊的野兽,一点点剥离、净化龙灵体表最外围的污秽能量。
萧夜玄也改变策略,不再释放威压,而是将自身龙皇之气调节至最纯粹平和的状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融入龙灵周身狂暴的龙气之中,引导其归于有序。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且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在悬崖边跳舞。一旦失控,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引来龙灵更疯狂的反扑。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锦书额头见汗,萧夜玄脸色也微微发白。
终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龙灵的挣扎渐渐平复,扭曲的面容稍微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痛苦,但眼神中多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断断续续、充满悲怆的信息,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入两人的意识:
“外……来者……救……救龙脉……”
“黯……晶……天外……污秽……”
“融入……核心……痛苦……侵蚀……”
“皇帝……被影响……玉佩……通道……”
“星门……能量……宣泄……阻止……必须……”
信息虽然破碎,但结合之前的线索,一个可怕的真相逐渐拼凑起来:一块来自天外的、充满污秽力量的“黯晶”坠入此地,与龙脉核心融合,不断腐化龙灵(龙脉意识)。皇帝长期接触被污染的龙气(可能通过特定仪式或物品),心智已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甚至控制,那玉佩就是传递污染和监视的媒介之一。而星门逆轮盘的爆发,很可能是因为龙脉被污染后,其维持世界平衡的力量失衡,导致封印松动,或者根本就是那“黯晶”力量的一部分对外宣泄的结果!
“黯晶在哪里?”苏锦书抓住关键,急切追问。
龙灵颤抖着,指向那幽深冰冷的寒潭:“潭……底……核心……封印……快……”
就在龙灵指出“黯晶”位于寒潭之底的瞬间!
“嗡——!!!”
整个藏龙渊地动山摇!碎石簌簌落下!
苏锦书怀中那枚被混沌之气包裹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无比,表面的混沌隔绝屏障竟被冲击得明灭不定,玉佩本身更是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一道充满扭曲、愤怒、不再有半分父子温情的意志,如同雷霆般通过即将破碎的玉佩,狠狠炸响在苏锦书和萧夜玄的脑海:
“逆子!孽障!安敢染指龙源?!坏朕大事,其罪当诛!”
是皇帝的声音!但他此刻的意志,充满了与那“黯晶”同源的污秽与暴戾!
“咔嚓!”玉佩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轰隆!!!”
那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瞬间剧烈沸腾!漆黑的潭水冲天而起!
在那翻涌的潭水中央,一道庞大的、由精纯龙气与浓黑污秽能量交织而成的黑色龙影,猛地探出头颅!它双目赤红,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望,周身散发的威压,远比之前那龙灵狂暴十倍、百倍!
这分明是龙脉力量被彻底污染后,诞生的毁灭孽龙!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张开巨口,朝着潭边的苏锦书与萧夜玄,狠狠噬咬而来!
绝杀之局,在此刻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