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2月的北平军调部,表面上是和平谈判的舞台,实则是看不见的战场。啸风指着板图上的箭头,当共产党在谈判桌上列举国民党军侵犯解放区的证据时,阎锡山的部队正沿着同蒲铁路向大同运兵,火车头挂着的和平建国横幅下,藏着成箱的汤姆森冲锋枪。
大同军调小组进驻的那天,城墙根下的老百姓挤着看西洋人。那位女士忽然笑了,“美国士兵蹲在地上,用巧克力逗弄中国孩童,中共代表正与放羊老汉交谈。表面上是停止内战的调停,实际上,共产党在帮老乡修水渠,国民党在碉堡里架机枪,美国人在拍民主进程的新闻片。
2月初的停战协定签字仪式上,国民党代表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洞来——他们刚收到密电,要求借和谈争取时间,务必在4月前完成剿共部署中年男子的指尖划过大同停战协定的影印件,落款处的二字被墨渍晕染,像滴在宣纸上的血泪。
啸风望着展厅里历史图片,喃喃道:和平不是靠谈判桌上的钢笔写出来的,是老百姓用锄头、用纺车、用胸膛里的血争来的。
没错。讲解员点头,指向最后一块展板——1946年6月,国民党军炮轰中原解放区的报纸号外,与下方解放区农民支援前线的木车队列形成刺眼对比,当蒋介石以为美式装备能碾碎和平,却没看见,解放区的每粒粮食、每块砖头,都在教他什么叫人民的选择
阳光反照在和平万岁的展板上,啸风忽然想起老辈人说过的话:真正的大同世界,从来不是谈出来的,是把刺刀变成犁头,把战壕变成水渠,是让每个老百姓都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出春天。
“1946年6月的华北大地,内战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讲解员的指尖划过战役时间表,当国民党军的美式榴弹炮轰向解放区村庄时,晋北的高粱地里正藏着无数双愤怒的眼睛——冀晋、晋绥军区的战士们嚼着炒面誓师,要把胜利果实护在手里。
她指向沙盘上的红色箭头,晋北战役像把钢刀,切断了阎锡山的南北补给线;大同战役则是围城打援的妙棋,让国民党军守孤城、等援兵的美梦成了泡影。
1948年的春风里,解放区的反攻号角比汾酒还烈。啸风望着墙上的反攻路线图,手指跟着箭头划过雁北大地,你看这态势——野战部队像秋风扫落叶,先拔掉外围据点,再把大同城围成。那些躲在城墙里的国民党兵,白天靠空投粮食续命,夜里能听见城外老百姓唱《解放区的天》,军心早散了。
讲解员忽然放低声音,看着展柜里的起义通电原稿:1946年8月14日那个清晨,白马城头的枪声不是进攻,是觉醒。
她念出通电片段,“福龙对国民党反动派之阴谋暴行,知之弥深,恨之弥切,满怀郁闷抑之已久。福龙等际兹揭杆起义,走向光明……从此脱离蒋阎日伪匪棍集团与晋北反动巢穴之大同,今后誓以赤胆愚忠与全国军民并肩携手,求独立和平民主之实现,争自由幸福富强新中国之成功。
东北挺进军先遣第一路总司令海福龙率全体官兵同叩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二日”
“海福龙的字力透纸背,据说他起义前把国民党发的金条全分给了穷苦百姓。啸风说。
宋耀武营投诚时更有意思,中年男子笑着补充,三百多人带着枪来,还抬着两箱阎锡山发的剿匪奖金——全是印着蒋介石头像的废纸,战士们当场点火烧了,说留着不如烤红薯
“展板上的历史照片里,起义官兵正与解放军战士拥抱,胸前的解放’臂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讲解员说,这些起义的国民党官兵后来成了解放战士,在攻城战中抢着当先锋。他们说,以前为刮地皮的卖命,现在为分田地的打仗,这枪才扛得值!
老军人望着正义必胜的标语,忽然想起当年的故事:当年参加大同战役时,背的是缴获的美式步枪,枪口却朝着欺压百姓的人。他说,最解气的不是攻破城门,是看见国民党兵排着队交枪,老百姓挑着小米粥来劳军——这才叫人心所向
展厅里反照的阳光更加明亮,照在大同解放的巨幅油画上:红旗漫卷城墙,战士们扶着老人跨过断壁残垣,远处的田野里,耕牛正在犁开新土。
那是战争的终点,也是和平的起点——当枪炮声止息,当土地回到人民手中,所有为正义而战的故事,都将在春天的播种里,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讲一个贺龙与太平庄的故事。”
讲解员说,“1946年7月,晋察冀、晋绥野战军各部队拉开扫清大同外围战斗的序幕,晋绥军区指挥部迁至大同新荣区破窑沟村(今太平庄),贺龙司令员的指挥部就设在村民张仁家中。”
“贺老总还在这里指挥过战斗。”宇辰疑惑。
“那当然了!”啸风颇有些自豪地说,“那时的破窑沟村,土坯房错落分布,贺龙常站在窑洞前的老杨树下,手持望远镜观察地形,或是在简陋的木桌前铺开地图,用红铅笔标注作战部署。窑洞墙上挂着的马灯,常常亮到深夜,映出他踱步沉思的身影。”
“战斗间隙,贺龙司令员常与当地百姓拉家常。”讲解员微笑着说,“他走在村巷里,见孩子们穿着露脚趾的布鞋,妇女们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裹着婴儿,老汉们蹲在墙根啃着野菜饼,便在碾盘旁坐下,握住老乡粗糙的手说:大同解放后,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那时候就太平了,到时候你们这破窑沟就该改称太平庄了。’”
“噢!原来太平庄是这么来。”啸风恍然大悟。
在他身后的展板上,对比着破窑沟村旧照与太平庄今貌:昔日的断壁残垣变成了青砖瓦房,当年贺龙教村民挖的蓄水池,如今扩建成了灌溉渠,渠水潺潺流过麦田,泛着金灿灿的光。
正是:忆往昔,倭寇狰狞,山河破碎家国痛;看今朝,中华崛起,岁月峥嵘梦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