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一脚踹开车门,跳下还在微微晃动的卡车,尘土呛得他咳嗽了一声。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敌情。
鬼子果然留下了断后的部队,大约一个小队的步兵,依托着四五辆被遗弃的卡车,仓促构成了一个环形防御阵地。
而那些骑兵,则毫不停留,卷起一路烟尘,继续向北狂奔,显然是想用这支步兵的牺牲来换取主力逃脱的时间。
“狗日的小鬼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王猛吐了口唾沫,脸上却露出一丝狞笑。
留下这点人就想挡住老子?做梦!
“骑兵排!别管这伙断后的!绕过去,继续追那帮骑马的!能咬下一块肉是一块!注意安全,别被反咬一口!”
王猛下达命令。
“是!”
骑兵连长应了一声,马刀一挥,百十多名骑兵立刻从车队两翼呼啸而出,划出两道弧线,远远地避开鬼子步兵的射界,朝着北方追去。
目送骑兵离去,王猛的目光转回眼前这块“硬骨头”——虽然在他看来,这骨头其实没多少肉,但崩牙的蠢事不能干。
“各车注意!散开!给老子把他们围起来!保持距离,五百米!老子倒要看看,这几辆破车能挡得住什么!”
王猛吼道。
他所谓的“包围”,在开阔的平地上显得有些松散。
几辆加装了德什卡重机枪的卡车轰鸣着,开始机动,分别占据了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有利射击位置,与鬼子依托卡车构建的阵地形成了对峙。
北面则故意留出了一个缺口——那是死亡地带,谁往那跑,就会暴露在交叉火力下。
这个包围圈漏洞百出,但王猛根本不在乎,他也没打算让鬼子有机会利用这些漏洞。
鬼子兵显然也意识到了绝境,他们躲在卡车车轮后、车厢板后面,步枪和歪把子轻机枪的枪口从缝隙中伸出来,紧张地瞄着远处八路军的车辆。
偶尔有一两声冷枪响起,子弹打在八路军卡车的发动机盖或土地上,噗噗作响,但距离太远,精度有限,构不成实质威胁。
王猛要的就是这个距离。
他爬回自己那辆作为指挥车的卡车车厢,拍了拍那挺冰冷、黝黑、散发着枪油味的德什卡重机枪粗壮的枪身。
副射手早已将弹链箱装填完毕,黄澄澄的12.7毫米大口径子弹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泽。
“狗崽子们,尝尝这个!”
王猛咧嘴一笑,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他大手猛地向下一挥:
“给老子打!”
命令通过步话机瞬间传达到各车!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霎时间,三四个方向上的德什卡重机枪几乎同时发出了沉闷而恐怖的咆哮!
那声音远比鬼子歪把子或九二式重机枪的射击声更加沉重、更加震撼,如同巨大的战鼓在旷野上擂响!
12.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带着可怕的动能,如同死神的钢铁鞭子,狠狠地抽向日军赖以藏身的卡车掩体!
这根本不是对等较量!
恐怖的场景瞬间上演:
炽热的穿甲燃烧弹轻易地撕裂了卡车的薄铁皮车厢板,打出一个个碗口大的窟窿,钻进后面躲藏的鬼子身体,瞬间将其打得支离破碎!鲜血和碎肉喷溅在车板上。
子弹打在卡车发动机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击穿水箱,冒着白烟的冷却液呲呲地涌出。
试图躲在车轮后面的鬼子更惨,12.7毫米子弹可以轻松打穿轮胎、击穿轮毂,甚至将后面的人体连同泥土一起掀飞!
偶尔有鬼子的轻机枪试图还击,但往往刚打出几个点射,暴露的火力点就会立刻引来至少两挺德什卡的同时照顾!
密集的弹雨瞬间将那片区域彻底覆盖,卡车被打得千疮百孔,后面的鬼子射手连同机枪一起被打成一堆扭曲的废铁和碎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德什卡重机枪的威力在这种开阔地对付轻步兵和软目标,展现出了压倒性的、近乎残忍的优势。
交叉火力几乎没有死角,日军根本无处可躲。
惨叫声、爆炸声、金属撕裂声不绝于耳。
王猛冷着脸,通过望远镜观察着。
他看到鬼子阵地迅速被硝烟和尘土笼罩,原本还能看到的零星抵抗火力点迅速湮灭。
他对着步话机下令:
“停火!各车,缓缓向前推进!注意观察,发现还有喘气的,给老子用点射招呼!”
震耳欲聋的机枪咆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子弹击中目标后的余音在旷野回荡,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骑兵追击的枪声。
八路军的三辆卡车重新发动,引擎低沉地轰鸣着,开始以低速缓缓向那片已经如同被金属风暴洗礼过的日军阵地逼近。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那片区域,只有燃烧的卡车发出噼啪的声响,黑烟滚滚升起。
突然,“叭勾!”一声三八式步枪的枪声从一个卡车底盘下响起,子弹打在一辆前进的八路军卡车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白点。
“找死!”
王猛骂了一句。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最近的那辆八路军卡车上的德什卡机枪手反应极快,一个精准的短点射!
“咚咚咚!”三发12.7毫米子弹呈品字形钻进那辆鬼子卡车的底盘下方。
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再也没有声息。
八路军卡车继续缓缓前进,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距离逐渐拉近到一百米左右。
王猛一声令下:“停车!步兵下车!清扫战场!注意补枪!小心诡雷!”
卡车停下,车厢板打开,早已等待多时的步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敏捷地跳下车,迅速散开成散兵线,弓着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冲锋枪,谨慎地向那片狼藉的阵地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