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岭的夜风格外凉,篝火噼啪作响,将周围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商队的伙计们收拾完伤员和货物,便围坐在篝火旁,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米酒,有人烤着刚打来的野兔,疲惫了一天的氛围渐渐被暖意取代。王队长坐在最外侧,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山道深处,而刘掌柜 —— 万通商队的老东家,一个头发半白、眼角刻满皱纹的老者,则被伙计们围在中间,成了闲聊的中心。
“刘掌柜,您跑中州跑了三十年,快给我们讲讲,那中州到底是啥样的?真跟传闻里似的,灵气浓得能凝成水珠?” 一个年轻伙计啃着烤兔腿,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未知的中州充满向往。
刘掌柜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米酒,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滚了一圈,才缓缓开口:“中州啊,那可不是我们东临域能比的。东临域灵气最浓的地方,也就青云门主峰吧?可到了中州,随便找个山头,灵气都比那足!为啥?因为中州是整个修仙界的中心,大夏皇朝在那坐镇,掌的是天下气运,连天地灵气都往那聚。”
“大夏皇朝?” 孟小凡靠在树旁,原本在梳理赤焰猴毛发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刘掌柜 ——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皇朝” 的说法,东临域只有宗门与零散势力,从未有过统御一方的皇朝。
刘掌柜注意到孟小凡的关注,笑着点头:“对,大夏皇朝,皇帝姓赵,本身就是金丹后期修士,手下还有‘镇国卫’,个个都是筑基以上的好手。别看中州宗门多,可谁都得给皇朝几分面子 —— 毕竟气运这东西玄乎,皇朝在,中州的灵气就稳,宗门才能安心修炼。”
他放下酒碗,手指在篝火旁的地面上画了个圈:“不过啊,中州的实权,说到底还是在两大势力手里 —— 天衍宗和魔心殿。天衍宗是正道魁首,修的是纯正灵气,讲究‘顺天应道’,门下弟子遍布中州,连皇朝的镇国卫都有不少是天衍宗出身;至于魔心殿……”
说到 “魔心殿” 时,刘掌柜的声音下意识压低,眼神也飘向一旁的秦亦柔,见她仍坐在篝火边缘翻账册,才继续道:“魔心殿修的是邪煞之气,行事诡秘,听说殿主是元婴老怪,手下的‘魔将’个个心狠手辣,专挑修士的灵气、魂魄炼邪器。这两派斗了上百年,从中州斗到边境,我们跑商队的,都得绕着他们的地盘走,生怕被卷进去。”
“那他们就没人管吗?大夏皇朝不管?” 另一个伙计追问,脸上满是紧张。
“管?怎么管?” 刘掌柜苦笑一声,“天衍宗护着正道,魔心殿握着不少皇朝需要的资源,比如‘煞晶’—— 炼法器、筑阵眼都要用,皇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闹到京城脚下,一般不会插手。”
孟小凡听到 “魔心殿” 时,指尖悄悄摸了摸怀中的青云剑 —— 秦亦柔腕间的邪煞气息,会不会和这魔心殿有关?他抬眼看向秦亦柔,见她翻账册的动作顿了一瞬,虽依旧面无表情,却能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似乎冷了几分,腕间的暗红珠串也轻轻晃了一下。
赤焰猴似是感受到不对劲,往孟小凡怀里缩了缩,金瞳警惕地盯着秦亦柔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刘掌柜,那除了皇朝和这两派,中州就没别的势力了?” 孟小凡适时开口,既想转移话题,也想探寻与侠道相关的线索。
刘掌柜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当然有!还有个‘稷下学宫’,虽说不算修仙宗门,却比不少宗门还有分量!那地方不讲灵气、不讲邪煞,专讲‘道’—— 儒道、道家、还有些杂家学说,听说里面的先生,个个都能‘以理服人’,连天衍宗的长老都常去听课。”
“儒道?” 孟小凡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想起《侠道遗篇》里提到的 “侠者,仁之属也”,“那这稷下学宫的儒道,和‘侠道’有关系吗?”
“你还别说,真有点沾边!” 刘掌柜喝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早年送过一批灵草去稷下学宫,听里面的学生说,他们学的‘仁者爱人’‘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跟传闻里的‘侠道’很像 —— 都是讲守护、讲责任,不看你修为多高,只看你心正不正。不过啊,侠道在中州没多少人提,都说那是‘凡人的道’,不如修仙来得实在。”
孟小凡的眼睛瞬间亮了 —— 稷下学宫的儒道与侠道沾边,这不正是他要找的 “侠道根源” 的线索吗?《侠道遗篇》残缺不全,若能在稷下学宫找到相关的学说,或许就能补全侠道传承,甚至找到让浩然气更强的方法。
他下意识地握紧怀中的 “侠” 字手帕,丹田处的浩然气轻轻流转,心中已有了决定 —— 到了中州,第一站就去稷下学宫!
“可惜啊,稷下学宫挑人严,不是谁都能进的。” 刘掌柜的话拉回孟小凡的思绪,“得通过‘问道考核’,考的不是修为,是你对‘道’的理解,好多筑基修士都栽在这上面呢。”
秦亦柔这时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孟小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刘掌柜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之前听说,稷下学宫最近在招‘护道者’,不需要通过考核,只要能护住学宫的典籍,就能在里面听课。孟道友修为高强,又懂能净化煞气的浩然气,说不定能试试。”
孟小凡心中微动 —— 秦亦柔怎么会知道稷下学宫招护道者的事?她一个商队账房,按理说不该关注这些。他没有表露疑惑,只是淡淡点头:“多谢秦姑娘提醒,到了中州,我会去看看。”
刘掌柜见话题扯远,又拉回来说起中州的趣事:“除了这些,中州的坊市也热闹,‘洛阳坊’里啥都有,从一阶法器到金丹修士用的丹炉,只要你有灵石,都能买到……”
篝火旁的闲聊还在继续,伙计们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发出阵阵惊叹。孟小凡靠在树旁,却在心中梳理着刚才的信息:大夏皇朝掌气运,天衍宗与魔心殿对立,稷下学宫藏着侠道线索,还有秦亦柔若有似无的试探。
他看向秦亦柔,见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低头翻着账册,仿佛刚才的提醒只是随口一提。可孟小凡知道,这个红衣女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 她对中州的了解,对稷下学宫的熟悉,还有腕间那丝掩盖不住的邪煞气息,都在暗示她的身份不一般,或许,她也在盯着稷下学宫?
夜渐渐深了,篝火渐渐变小,伙计们陆续睡去,只留下两人守夜。孟小凡靠在树旁,赤焰猴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刘掌柜的话,还有秦亦柔的反应。
中州的路,果然不简单。但只要能找到侠道根源,能让浩然气更强,能守护想守护的人,再难的路,他也会走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孟小凡缓缓睁开眼,望向东方的天际 —— 新的一天开始了,离中州也越来越近,而他的侠道探寻之旅,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