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返回公主府之际,只见薛楼皖正于主屋之内静静等候着我的归来。
我轻声问询:“楼皖,人可已妥善关押?”
薛楼皖微微颔首,:“嗯,我已遣天枢与天权悉心看守。婉婉,奔波许久,你要不先稍作休憩?”
我幽幽叹息,轻轻摇头,正欲转身更换衣物,前往府中那隐秘暗狱之时,青桑匆匆来报,言说方麟麟已至府中。
呵,她倒是来得迅速,我方踏入府门,她便寻上门来。
只是,我着实好奇,她这般急切,究竟意欲审问何事?
我对着青桑微微点头:“领她去前厅吧,我随后就到。”
“诺。”
青桑领命而去。
薛楼皖紧跟在我身后,轻声询问,语气里满是关切:“婉婉,需不需要我陪你一同前去?”
我再度摇头,耐心解释道:“若是你也在场,我想,她必定有所顾虑,不会审问出关键之事。不如,你便在屋中静候我归来可好?”
薛楼皖微微瘪嘴,神色间透着些许不情不愿,却还是应道:“那好吧。婉婉,我等你回来一同用膳。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此时的我,满心忧虑,哪有闲情去思索吃食,于是随意摆了摆手:“你看着安排便是。”
待我款步抵达前厅,只见方麟麟正安静地端坐在椅上等候。见我现身,她即刻起身。
她望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炽热,那目光总让我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按常理推断,若她当真存有前世记忆,理应对我满怀恨意才是,毕竟羽嘉曾诛杀了她与介潭。
然而,观其神色,却并非如此,那炽热之中,分明还隐隐透着一丝激动之色。
方麟麟盈盈下拜行礼说道:“本不该在殿下劳累之际前来叨扰,只是如今邬倩倩被关押在殿下府邸,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来。”
我赶忙回礼,而后说道:“无妨,你且随我一同前往暗狱吧。”
方麟麟轻轻点头,默默跟在我身后。
待至暗狱,我示意天枢与天权退下。
此时的邬倩倩被牢牢捆缚在十字木杆之上,为防她咬舌自尽,下颚已被卸下。
鸾凌快步上前,将邬倩倩的下颚扳回了原位。
我对着方麟麟说道:“大公主,你若有什么要问的,此刻便可以问了。”
方麟麟抬眸看了我一眼,似有话要说,却又犹豫着,未曾开口。
我轻轻一笑,问道:“难不成你所问之事,是我所不能知晓?若是如此,那便抱歉了,我不能留你与邬倩倩独处。”
方麟麟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地叹息,接着说道:“也并非不能让殿下知晓。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了。”
言罢,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冷冷地看向邬倩倩:“你是何时改容潜入王庭后宫的?”
邬倩倩并未理会方麟麟的问题,反而将目光投向我,开口问道:“李清婉,我那绝情绝义的爹死了没有?”
我冷冷一笑,答道:“尚未。”
邬倩倩闻言,咬牙切齿地吼道:“为何!为何你们还不杀了他!你们不是一直都想铲除他吗?我都如此帮你们了,你们为何还不动手!”
瞧她这般模样,似乎对邬胜恨之入骨。只是,她为何突然如此痛恨邬胜?着实令人费解!
为了试探她一番,我便答道:“邬大人声称,此事他全然不知,并且他与你早已断绝来往。
再者,你所言邬胜参与谋划,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无确凿证据。”
邬倩倩听罢,眉头紧紧皱起,怒喝道:“我乃邬胜嫡长女,我谋杀皇帝,还在殿前杀了淑妃,按律当诛九族!你们为何不诛邬家九族!为何!!”
我轻蔑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诛邬家九族?你若不道出缘由,明日我便去请旨,将原本入狱的邬氏族人尽数释放。”
听罢,邬倩倩冷静了半分,接着说道:“李清婉,你能否保证,只要我说出为何想让邬胜死,你便诛灭邬氏九族?”
我轻轻一笑,点头应道:“可以。”
邬倩倩咬紧银牙,恶狠狠地说道:“李清婉,你既已答应我,便定要做到!否则,待我死后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我略显不耐地说道:“我既已应下,便不会食言。你且说吧。”
邬倩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我乃邬胜的嫡出长女。
自幼,他便对我严苛至极,只因他一心想让我将来入宫为妃,进而取代当今太后之位。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为我着想,即便当初我被废为庶人,我也从未怪罪过他。
直至我前往百越国,才惊悉,他真正宠爱的竟是养在私宅的私生女!
而我,哈哈,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他让我前往百越国,我本以为此生便可隐居度日,结果,他竟是要我嫁给百越国的肃王,去做那第二十一名妾侍!
我堂堂大房嫡出的娘子,且入过宫,侍奉过皇帝,当过贵人。
可他却为了一己私利,将我嫁给那年过半百的肃王老头!
后来我才知晓,那肃王原本要的是他的私生女,他舍不得,便让人将我打晕送进了肃王府!
我的前半生,从未忤逆过他,事事皆听从他的安排。
肃王恼他出尔反尔,将我这个弃妇赠与他,时常对我非打即骂。
我也曾将此事写信告知与他。可他呢!将我丢入肃王府后,便再也不闻不问!
既然我已然身处地狱,那我便拉他一同沉沦!
李清婉,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道出实情,你便赐邬氏诛灭九族的。
如今,我已毫无保留的告知于你,你可会履行承诺?”
看着邬倩倩此刻的模样,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唏嘘。原本好好的一位贵族娘子,却摊上这般父亲,当真是一段孽缘啊!
我思索片刻,接着问道:“那你该说说你与雅幡之事了吧!”
邬倩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答道:“什么雅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轻蔑地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傻子不成?
你说邬胜将你赠与百越国的肃王,那你又是如何离开肃王府的?
这阿琪的身份与外貌,你又是如何得来?
你总不会告诉我,是那肃王怜悯你身世,助你而来的吧!
再者,方若若身子出了问题,无法再孕,想必也是你背后之人策划的吧!
无论是我禹国,还是百越国,决然不会做出让和亲公主绝嗣的举动。
邬倩倩,你是如何与雅幡国勾结上的?
你究竟效忠于雅幡国哪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