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一叹,将那陌生书生假幼童之手,传递摩睺罗内情一事,徐徐道来。
孙兴与钟业听闻,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询问我是否认得那书生。
我轻轻摇首,并不认识。
而他们二人,亦是一脸茫然,对那传讯书生的身份一无所知。
接着,孙兴恭恭敬敬问道:“殿下,如今这盗粮一案,您打算如何侦破呢?”
我轻抿香茶,而后缓缓开口:“现下,切不可大张旗鼓地查访盗粮之事,不然便会打草惊蛇,反而抓不住那些贼子了。
我们需暗中潜行步步为营。
首先,将我发现的那个探头之洞拓宽,直至能容一人悄然下到地底,探寻那密道的出口究竟通往何方。
其次,转运司之人需乔装改扮,暗访调查。
那些偷盗之人,定会将粮食转卖出去,此事可从城防的出入记录以及各家粮铺入手,细细排查。
最后,于密道出口之处设下埋伏,守株待兔,只待那些贼子自投罗网。”
这时,钟业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问道:“殿下,您如何知晓那些贼子会再次作案呢?”
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这些贼子,既已轻松得手一次,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况且,他们不敢一次性偷盗太多,只会循序渐进,慢慢蚕食。
所以,只要我们耐心守候,定能有所收获。”
孙兴立即点头称是,接着说道:“那不如我们即刻前往粮仓?”
我微笑着摇头:“眼下我既已踏入这转运司,想必窥探之人早已将我到来之事传了出去。
若此时我们一同前往,定会如惊起林中飞鸟,打草惊蛇。
不如这样,钟大人,你前往信州城中的白矾楼,打包一些珍馐美馔,再邀一些伶人前来转运司内。”
钟业一脸不解,看着我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孙兴似有所悟,立即说道:“殿下莫非是想营造一个在转运司中享乐的假象?”
我嫣然一笑: “确实如此。
钟大人去白矾楼之时,可将风声放出,就说顾宁长公主于信州城游玩,被你偶遇,故而邀约至转运司中做客。”
紧接着,我转头看向孙兴说道: “孙大人,你因钟大人擅自将公主殿下带入转运司享乐之事,与之大吵一架,然后带着两名小厮愤然离开。”
钟业听罢,微微颔首,可转瞬又想到什么,于是问道:“殿下,若是信州城其他官员得知您在此处的消息,想要入司拜见,下官该如何应对?”
我沉思片刻,便答道:“你便对外宣称公主殿下今日不见客!我将此令借与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言罢,钟业立即上前,双手接过我递来的公主令,神色庄重。
“那下官便前去安排了?”
我轻轻点头:“去吧。”
待钟业离开之后,孙兴看向我,沉默良久,而后问道:“殿下为何知道若是在这转运司内享乐,下官会勃然大怒?”
我淡淡一笑: “我也算是阅人无数,见孙大人第一眼,便知你是一刚正不阿之人。
之前孙大人姗姗来迟,想必是将手中的公务妥善了结,故而才晚到了一些。
而这转运司乃是朝廷办公之地,在此地寻欢作乐,你定是看不下去的。
这钟大人性子柔弱,若是我说些什么,他定是不会违背,必定顺从办理。
故此,我才会出此计策。”
听罢,孙兴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再次行礼。
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他问道:“孙大人此举何意?”
“殿下之名,声名远扬,只是下官一直不太相信。
就拿那浙东之案来说,下官听闻之后,一直以为是其他大人所道破的。
朝中为了给殿下抬身份地位,故此才将政绩加在了殿下的名下。
今日一见,殿下聪慧至极,是下官有眼无珠,愚昧无知了。”
我笑着摆了摆手,于是说道:“孙大人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毕竟这世间之人,大多以为女娘不如男。
想必你也知晓,今年的文武状元皆为女娘,她们的见识才情,可不输于任何男子。
你敢于我坦言,说明你内心之坦荡。
若是将来这转运司会有女娘的加入,还请孙大人多加照拂。”
孙兴立即起身行礼,言辞恳切:“下官今日受益匪浅,他日定不负殿下所托。”
见孙兴如此一个严气正性之人,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打趣之意。
于是,我试探着问道:“孙大人可有娶妻?”
孙兴听罢,瞬间愣在当场,回神之后,才急忙答道:“尚未。”
我又接着问道:“那可有婚配?”
他摇了摇头:“未有。”
“那家中可有通房?”
谁知这孙兴脸颊瞬间泛起微红,再次摇了摇头。
我心中暗自盘算着身边之人,如今柳素素与刘萧寒快要结亲,万红红与开阳已然过定。
鸾樱是与郑羽,鸾双是与贺天明,鸾凌与能砚有些许说不明之情,鸾风是与天枢看对了眼。
据柳素素说,萧菲菲与天璇有些许暧昧之情,现下看来,就钱沫沫独自落单了。
我盯着孙兴的脸看了许久,他样貌俊朗,年龄相仿,为人刚正,与钱沫沫倒是有些许的般配。
只是这孙兴远在信州城,与盛京相距甚远。
许是孙兴被我盯得心里有些发怵,他带着些许忐忑不安的神情问道:“殿下这般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笑意盈盈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对了,听孙大人的口音,怕不是信州人士吧!”
孙兴点了点头答道:“下官乃是盛京人士,家中之人皆在盛京城中。
下官原本是在其他路的,在此次调令之时,才来到了信州。”
听罢他是盛京人士,我立即开心地搓了搓手,笑道: “盛京好呀,盛京是个好地方。”
见我如此,孙兴被惊得有些坐立不安,他故作镇定问道:“殿下,在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即刻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你甚好甚好。”
站在一旁的上官连城猜到了我的意图,无奈地笑着瞪了我一眼,意图让我收敛一些。
我突然灵机一动,不如将钱沫沫调来,让两人提前接触接触,说不定就成了呢!
以我的性格,那定是说做就做,借着钟业的书桌,我立即提笔写下让钱沫沫即刻前来信州的信。
接着便走出了屋内,唤来了隼儿,让它立即为我送信。
欢欢喜喜地办完这一切之后,钟业也领着白矾楼的伶人以及小厮们入了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