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忽然而生了一股委屈,又一次嘴快过脑子,脱口而出道,“你呢?这么明显的阻止我去鬼界,又是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话里明显的一股酸味,我的心里有些异样,像是阵阵酸麻,又像细微的绞痛,极其陌生的体验。
鬼界我一点都不熟悉,而那个地方,对我来说,也同样是极具吸引力的。我很好奇,当初我提出的那个主意究竟是怎么实现成功的,轮回路是怎么被建造出来的。
这些疑问在那边都能够得到解答,只要我去一趟,我就能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
俞洛提出的折中方法,的确很省时间,可也十分明显的将我剔除在了鬼界行程之外。如她所言,那是站在我的角度上选出的优选方法之一,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缺点在于太过刻意的,阻止我接近鬼界了。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在阻止我知晓轮回之法。
可,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我来说,只是答疑解惑。我并不会因为知道了轮回往生之法,而去利用它做什么别的。如果是一些居心叵测之徒,说不定会因为掌握了这个方法,而做一些折磨他人的事。
可,我,应该,不在这种“居心叵测”之辈的范围之内吧。
如果把我往这种方向想,岂不是潜意识里就认为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脑子里每天想着怎么毁灭世界,怎么极度社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围绕在我周围?
难道是,为了看顾我,防止我做出毁天灭地的行为?
面前的俞洛嘴角泛白,头似乎又低下了几分。
是她理亏在先,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让她无法开口。
这种反应,很不寻常,弄得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我在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发现了自己刚才的极端思维,和那莫名其妙的怒气的来源。
我最近无端动怒的次数太多了,一点都不像我。是前世太多次被质疑,让我养成了惯性的抵触,但这怒气,又是因为什么?
放弃掉极端情绪,理智的回笼,让我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面前的俞洛眉眼低垂,忧伤感萦绕在她周围。
她,应该不会这么想我的,毕竟前不久,她还劝说过让我相信自己。
一位神,耗费自身精力,还三番两次的演戏,却是为了看顾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人物,这本身就不合理了。
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想不通俞洛为什么不想让我进入鬼界,毫无头绪之下只能胡乱猜测。
对于一个新成立的世界,除了去我那里怕人学到运行规则,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那儿,不能让我看到的吗?
疑问这种东西,我不喜欢憋太久,一出现这种想法,我立刻就打算寻求答案。
“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吗?”我试探的问道,语气放缓了许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我的温和使得原本一副做错事罚站模样的俞洛神情一动,她似乎有些感动,眼里带着几分欣喜,但却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这反应,怎么怪怪的?
一时之间,我竟判断不出,到底是我猜对了,还是没猜对。
眉头一蹙,我的怒气又上来了,“说话,别跟哑巴似的。”
“我们来外界查案子,外派的督察者之间本来就是独立的。是为了不被其他人还没找到证据的猜想引导,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俞洛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她在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刻意的躲闪,回避了我有关鬼界的话题。
我默不作声的听着,并没有打断。
能让她说话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回答的是什么,终归是回答了,也不那么重要了。
俞洛暗暗的偷瞄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如常,这才继续道,“你应该猜到了,我来到这里,要查的事情。”
我一个挑眉,“嗯,你是在查肖览山用过的那个诅咒。”
“对。”俞洛对于我察觉到她的任务,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似乎放松了些,随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在我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
隔着办公桌和电脑,我们俩面对面的交谈着。
“那个诅咒,的确很奇怪,不像是任何一界的术法,更像是,用来两败俱伤的毁灭之术。”我给出了我的看法。
俞洛轻轻点头,双手靠上桌面,并握在一起,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沉着冷静的分析着。“这个东西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毁掉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我们的追查,始终慢了一拍,就好像,有人特意卡着时间点让我们错过一样。”
这是他们怀疑有内鬼的先兆吗?所以,薛昀幻才找了我这么一个局外人,来查探一些他们认为很重要的事?
俞洛叹了口气,带着些惋惜,“本来,我的确是想找你打探消息的……”
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接着一手托着下巴,眼中闪出了几分好奇,直直的盯着我,“但你好像突然之间,就比我,更了解那个诅咒了,这也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我明白了,原来后来,俞洛那怀疑的来源,是因为我表露了太多,按目前这个身份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那些年追查了很久,才了解到了现在这些零散有七杂八杂的消息。可你,明明才没多大的年纪,却比我刻意调查,更了解这个东西。”俞洛解释着,没有隐瞒的意思,十分细致的和盘托出。
“出于谨慎,我必须得找到证据证明,你,真的和这件事情无关,没有主动的,去参与,或者是被动的被带入,没有被施加过这种类似的诅咒,不是别人抛下的诱饵,我才能和你分享我知道的消息。”她的话,暗示着有内鬼的事,说的也模模糊糊,但我却懂了话里的意思。
作为一个,身负大任的外派员,俞洛要排除我不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才能够彻底相信我。
我和她的初见的确很巧,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就认识了。
而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只有排除了这种可能,我们才能够好好的沟通交流。
“我相信你,也从未想过要怀疑你。但,事关重大的情况下,我必须要排除你的嫌疑之后,才能和你讨论,并且相信你告诉我的东西。”俞洛看着我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着,态度坚决的肯定,对我的信任度极高。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并不是针对你。”似乎是怕我误会,她又急忙补充了一句,那眼里的急切与慌张,来源于我的凝视。
能这么斩钉截铁的说出相信我,恐怕对于我真实的身份,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
恍然想起方才俞洛眼里的那份古怪的忧愁。
在相信我的前提下,她是在同情我之前的遭遇。那种怜悯,愧疚,是因为,她觉得我不该承受那些吧。
有关前世的那些事情,到现在为止,都已经盖棺定论了。我在那群人眼里,应当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但没想到,却有人以旁观者的视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的无辜,始终相信,我没有做那些事。
生而不逢时,死后万木春。还真是讽刺啊!
我想要的那份公平以待,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如愿。
俞洛眼底的光亮的有些烫人,我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轻声开口,“抱歉。”
我很抱歉对于她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