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渝淞慢悠悠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走到郑一闻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让郑一闻差点喘不过气:“‘学习资料’?哥哥我…最爱学习了…走…带哥哥…去‘学习学习’…”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带着点危险的意味,拖着长音,不由分说地就把晕头转向还在傻乐的郑一闻往实验室外面拽。
“哎?哎!轻点!我…我还没吃完呢!片…不是!资料!资料在我电脑里!得…得去我宿舍…”郑一闻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嘴里还在嚷嚷,“真的…贼拉好看…保你大开眼界…”
“少废话!走!”
孟渝淞不耐烦地低喝一声,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出了门。合金门再次关上,隔绝了郑一闻那兴奋又带着点委屈的“学习资料”宣言。
这出闹剧短暂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笑声重新零星地响起。
“小余子,老余,别光顾着自己喝啊?”太佑谦晃着杯子里的液体,眼神带着点挑衅,“来来来,少爷我今儿兴致好,陪你走一个大的!敢不敢?”
两人面前的空酒瓶已经堆了不少,余扬眼神依旧清亮,就连脸上都没有红晕,强的让人害怕,“怕你啊?来!满上!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余字倒过来写!”
他抓起酒瓶就给自己和太佑谦倒满。
太佑谦看着眼前满满一大杯高度白酒,眉头都没皱一下,端起来,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更浓了:“行,有胆量。干!”
余扬先仰头,喉结滚动,满满一杯烈酒竟被他像喝水一样,几口就灌了下去,杯底“啪”地一声扣在桌上,滴酒不剩。
“好!”
太佑谦叫了声好,不甘示弱,也端起自己的杯子猛灌。但他显然低估了这酒的烈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胃容量。一大杯下去,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冲到胃里,他猛地放下杯子,捂住嘴,脸色由红转白,眼神开始发直。
“呃…嗝…”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身体晃了晃。
余扬面不改色,甚至带着点悠闲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品着,看着太佑谦强撑的样子,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怎么?这就…不行了?余字倒过来写?我看你是‘余’字还没写完,就得先趴地上写‘服’字了。”
太佑谦被他一激,梗着脖子想反驳,但刚一张嘴,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就涌了上来。他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桌子底下滑。
“啧啧,废物。”余扬嫌弃地撇撇嘴,放下酒杯,却没真不管。他站起身,想去扶一把。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张被临时拖过来的、铺着无菌单的手术台上,有了动静。
之前被判定为“一杯倒”,被太佑谦逼着喝了一杯就不行了,拖个床自己爬上去就人事不省的周盛,此刻却缓缓地坐了起来。他动作有些僵硬迟缓,眼神迷蒙,像是刚从一场深沉的梦中被强行唤醒,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茫然。
他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短发,呆呆地坐在手术台边缘,左右看了看,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里。最后,他那没什么焦距的视线,落在了正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滑到桌子底下的太佑谦身上。
没有任何犹豫,周盛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动作缓慢却目标明确地下了手术台,脚步虚浮但方向笔直地走到太佑谦身边。在余扬伸出的手之前,周盛已经伸出双臂,像抱一个大型玩偶一样,稳稳地、沉默地将太佑谦整个抱了起来!
“……?!”
余扬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周盛健硕的身板抱起醉成一滩烂泥的太佑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盛儿?你…你醒了?你行不行啊?”
周盛没理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他抱着太佑谦,转身,一步步走回那张手术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太佑谦放了上去。
太佑谦一沾到台子,就蜷缩起来,发出难受的哼哼声。
周盛站在手术台边,低头看着太佑谦,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解决方案,开始笨拙地、努力地往上爬——显然是想爬回手术台,继续他被打断的睡眠。
可那手术台的高度对一个醉意未消、手脚发软的人来说,实在有点挑战。周盛扒着冰冷的合金边缘,试了几次,脚蹬了几次光滑的台面,都没成功上去,反而差点把自己摔着。
他固执地尝试着,像个跟台阶较劲的笨拙小孩。
“……”,余扬看着这一幕,简直无语凝噎。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认命地叹了口气,大步走过去。
“睡个觉都这么麻烦!属树袋熊的?非得上树?”
余扬给人弄上去,周盛安安静静地躺好,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折腾从未发生过。
余扬看着他这副“秒睡”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太佑谦还在哼哼唧唧的,似乎感觉到旁边有人,直接侧过身,往旁边挪了挪。
手术台很硬,很窄,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只能侧着身,几乎背贴胸。
“啧,硌死了…”
太佑谦迷迷糊糊的低声抱怨了一句,他睁开一只眼睛,身体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避免压到周盛的伤处。他抬起一条手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搭在了周盛腰侧没有受伤的地方,像是怕他掉下去。做完这一切,他才闭上眼睛,带着点不耐烦地嘟囔:“…一点都不好睡。”
周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本能地向身后的热源靠了靠,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手术台冰冷的金属映着顶上惨白的无影灯,两个男人挤在这张象征着伤痛和救治的台子上,姿势别扭,却透出一种奇异的安稳。太佑谦那点刻薄的抱怨,融化在周盛均匀的呼吸声里,竟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
余扬看着手术台上那挤成一团的两个人,再看看自己面前一片狼藉的杯盘,以及周围东倒西歪的众人,突然觉得有种收拾残局的疲惫,但大家都已经醉醺醺的了,他不收拾可就没人收拾了。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放火锅的手术台,白小北醒了,看到他在收拾东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也要帮忙,余扬劝了几句,白小北当做没有听见似的,就蹲在临时当作厨房的实验室角落里收拾塑料袋,他也就没有管,目光在实验室里扫视一圈,思索了一下把夏清元和夏程元送回去方便,还是再拖点手术床过来给他们睡方便。
最终,懒惰战胜了人性。他弄来几张床,把夏清元和夏程元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