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响起:“船长最后一次通讯正常,但这条加密信令……来源不是我们系统。”
陈默没有立刻回应。他盯着大屏上那条平稳前行的红点,手指轻轻划过戒指边缘。几秒后,他按下通话键:“保持航线不变,通知后勤组准备卸货预案。”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推开。方媛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脸色微紧。
“出事了。”她说,“十分钟前,一个外国博主发视频,烧了我们的产品包装盒,说我们是文化入侵。现在#抵制陈氏#冲上了热搜第三。”
陈默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屏幕上。画面里,火焰吞没印有陈氏标志的纸盒,配文写着“别让他们的东西毁掉我们的传统”。
“多少人转发?”他问。
“三小时内两百多万次。当地十几个网红跟着发类似内容,还有媒体开始报道。”
苏婉晴不在,叶曼琳也没到。此刻指挥中心只有陈默、方媛和几个值班人员。空气有些沉。
“公关声明发了吗?”陈默问。
“发了。但没人看。评论全是骂的。”
陈默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上次寄给合作达人的多肉植物,还有多少?”
方媛一愣,“仓库还剩三百多盆,原计划下个月做客户赠品。”
“全部调出来。”陈默说,“你现在就录一段视频。”
“做什么?”
“告诉所有人,你办公桌上那盆多肉叫‘希望’,是你第一天入职种下的。然后宣布——只要有人愿意认养同款植物,坚持养活三十天,就能抽中迪拜七日游。”
方媛睁大眼,“这……能行吗?”
“他们恨的是符号。”陈默说,“我们就把符号变成生命。你告诉他们,每一盆植物都附卡片:‘你养活的不是植物,是你和我们的共同未来。’”
方媛反应过来,点头,“我马上安排。第一批先放一万盆,在当地门店免费领。”
“加一句。”陈默补充,“参与的人要拍照打卡,带上话题#我养活了陈氏植物#。”
二十分钟后,方媛的视频上线。
镜头里,她坐在办公桌前,身后是绿意盎然的多肉墙。她拿起一盆小小的绿色植物,声音平稳:“它陪了我三年。今天,我想把它交给你们。”
视频最后,她微笑说:“只要你愿意照顾它,它就是你的。”
发布三小时,播放量突破五百万。
反对声仍在。有人嘲讽:“想用几块钱的植物收买人心?”还有账号剪辑旧新闻,称陈氏曾压榨海外工人。
热度没降,反而开始分化。
第二天早上,方媛召集团队开会。她站在白板前,写下三个字:不解释。
“我们不做澄清。”她说,“我们只做一件事——让更多人拿到植物。”
当天中午,首批一万盆多肉发放完毕。合作门店排起长队,家长带着孩子来领,年轻人拍照上传社交平台。
傍晚,第三方直播团队进入培育基地。镜头扫过整齐排列的花架,工作人员正在打包植物,每盆都贴着编号和养护说明。
直播观看人数峰值达到八十万。
与此同时,叶曼琳打来电话。
“我联系了本地顶级模特和摄影师。”她说,“明天去地标建筑前拍一组大片。”
“什么主题?”
“生命力。”叶曼琳说,“礼服上有多肉形态的刺绣,背景是那个国家最古老的广场。”
拍摄在清晨进行。阳光洒在石砖地上,模特身穿浅绿色高定长裙,静静站在喷泉前。风吹起裙摆,刺绣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照片发布的配文只有一句:“真正的文化,从不畏惧生长。”
一夜之间,#我养活了陈氏系收#登上热榜第一。
无数家庭晒出窗台上的小盆栽。有老人戴着老花镜浇水,有小孩举着植物比耶合影。一所小学组织学生集体认养,老师拍视频说:“这是我们班的生命课。”
第三天上午,方媛走进指挥中心,手里拿着最新数据报告。
“社交媒体情绪转向正面,占比七成以上。我们的话题阅读量破十亿。”
陈默看着大屏。曲线清晰上升,红色代表的负面声量持续下降,绿色的正向互动稳步攀升。
“还有人发抵制视频吗?”他问。
“有。但都是老面孔,粉丝越看越少。有人扒出其中一个博主去年收过竞争对手的钱。”
陈默点头,“继续更新用户投稿。”
“已经在做了。”方媛说,“官网开了‘成长日记’专栏,每天选登十篇故事。有个单亲妈妈说,这是她儿子第一次坚持照顾活的东西。”
陈默没说话。他看向窗外,城市灯火通明。
第四天凌晨,销售数据刷新。
该国市场订单量同比暴涨470%。多家门店断货,客服热线被打爆。
方媛站在大屏前补口红。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亮。
“中东那边已经有博主私信问我活动细节。”她说,“要不要把下一波投放重点放在迪拜?”
陈默还在看数据图。突然,一条新消息弹出。
“AI监测到一批异常账号,集中转发早期抵制视频,试图重新带节奏。Ip分布在三个不同国家,注册时间都在过去一周内。”
“是机器人?”方媛问。
“不像。”陈默说,“行为模式太自然。更像是有人在背后组织。”
方媛皱眉,“要封号吗?”
“不用。”陈默说,“让他们发。”
“为什么?”
“因为每一条转发,都会被新的晒图盖过去。”陈默指着实时热评区,“你看,现在排名第一的帖子是一个盲童女孩的录音。她说她摸到了叶子,知道它还活着。”
方媛笑了。她打开手机,看到自己那条视频的点赞数又涨了一百万。
“真没想到。”她说,“一盆植物能改变这么多事。”
陈默没有笑。他只是轻轻摩挲戒指,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和照片。
第五天,风平浪静。
但陈默知道,这不是结束。
晚上九点,方媛送来一份文件。
“这是下一轮传播计划。”她说,“我们打算联合当地农业机构,推出‘城市绿洲’项目,教居民用废弃容器种植物。”
陈默翻完文件,点头,“可以启动。”
“还有一件事。”方媛说,“有个美国网红想直播挑战——连续三十天每天直播给植物唱歌。他已经拉了一个万人群,说要把歌声录下来做成专辑。”
陈默抬眼看她,“让他做。”
“你不担心出岔子?”
“只要植物活着,”他说,“我们就赢了。”
午夜,指挥中心只剩两人。
方媛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她今天跑了三家门店,接受了五次采访。
“你知道最让我意外的是什么吗?”她突然说。
陈默看着她。
“是一个老兵的故事。”她说,“他在视频里说,他养的那盆多肉,是他自退役后第一次每天定时起床的原因。”
陈默沉默片刻,说:“这不是我们的故事。是他们的。”
“可我们给了他们机会。”
“所以我们才要做下去。”
方媛站起身,走到大屏前。最新的热榜显示,#我养活了陈氏植物#依然排在第一。下方滚动着无数新帖:开花的、长芽的、全家合影的。
“下周我去一趟中东。”她说,“我已经联系好当地的植物园,准备办一场跨国养护接力。”
陈默点头,“注意安全。”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你说得对。”她说,“他们抵制的从来不是企业。”
门开了。
灯光照进走廊。
她走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默独自留在原地。
屏幕上的数据仍在跳动。
一滴水珠从天花板落下,砸在控制台边缘,溅开细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