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医院药房门口，那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完全失控啦。
刚过午饭时间，那条窄窄的走廊就被人堵得死死的，水都泼不进去。
你看这些人，有捂着腰的，有扶着腿的，还有揉着肩膀疼得直咧嘴的，男女老少啥样都有。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药房窗口后面那个空角落。
就在那个角落，本来堆着张院长昨天才带回来的五十贴“沈氏神膏”。
“同志！还有膏药不？给俺来两贴啊！俺这腰都疼得快断啦！”
“我先来的！给我一贴就行！俺爹那老寒腿，疼得好几天都没下炕啦！”
“护士同志，求求您了！我多加点钱买，中不？！”
“这膏药太神啦！昨天给我家那口子贴了半张，今天肩膀就能抬起来了！再卖点吧！”
哭着求的，喊疼的，还有着急加价的声音，乱糟糟地混在一起，那动静大得感觉房顶都要被掀翻咯。
浓浓的药香，再加上人群那着急上火的气息，把几个小护士急得满头大汗。她们扯着嗓子拼命喊：“没了！真的一张都卖完啦！”
可她们这点声音，一下子就被这闹哄哄的人声给淹没了，根本听不见。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
一声特别威严的怒喝，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响！
张院长黑着个脸，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里挤进来。
他刚刚在办公室处理急诊呢，就听见药房这边吵得像要天翻地覆了，还以为出了啥严重的医疗纠纷，急得不行，赶紧跑过来了。
“院长！您可算来了！”药房主任就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脸都快哭变形了，“您昨天拿来的那五十贴膏药……全卖光啦！这些人非要买，我们咋拦都拦不住啊！”
“卖光了？”
张院长一愣，目光扫过窗外那一张张焦急、痛苦，又满是渴望的脸，心里本来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一股巨大的震惊给取代了。
五十贴啊！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连半天都不到呢！
这时候，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激动得直拍大腿，大声说：“院长！你带回来的那膏药是真神了！我贴了一晚上，这条腿几十年都没这么利落过！早上都能自己下地走两步了！”
“是啊院长！俺爹那腰肌劳损，贴了两天，今天都能自己翻身了！”
“院长！再进点货吧！求求您啦！我们多花点钱也愿意啊！”
各种各样活生生的病例，还有大家发自内心的赞誉，像潮水一般“哗”地涌过来。
张院长听着，心里头“砰砰”直跳！
他自己昨天也亲身试过这膏药，那种冰火交织之后浑身舒畅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膏药对普通病人的效果居然这么快就能看出来！
这口碑传播发酵的速度，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啊！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
张院长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震撼，提高音量，想让大家安静下来：“膏药效果好，我也特别高兴！但这批是试验用的药品，数量本来就不多，现在已经全部卖光啦！大家先回去！我保证，马上联系进货，尽快满足大家的需求！”
好说歹说，又叫了几个医生过来帮忙维持秩序，总算是把激动的人群给劝散了。
药房门口终于安静下来，就剩下空气中那淡淡的药香，还有热闹过后那种空荡荡、静悄悄的感觉。
张院长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之前贴过膏药的地方，那儿还是热乎乎的，之前盘踞好几天的酸胀感，早就没影了。
这膏药的效果……实在是太霸道了！
他懊恼地一拍大腿，哎呀，自己太大意了，居然一贴都没给自己留！
不行，必须得马上，立刻再进一大批！
“一千贴！”
这个念头，就跟一道闪电似的，“唰”地一下劈开了他的脑袋！
他猛地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
他需要这膏药！医院需要！全镇那些生病的人都需要！
必须得大量订购！
他飞快地摇动手柄，拨通了红星生产队大队部的电话。
“喂？是红星生产队吗？我找李队长！我是镇医院的张院长，有急事！”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李队长带着疲惫的声音：“张院长？您好您好！我是李永胜！”
“李队长！天大的好消息啊！”张院长的声音激动得都有点发颤了，“你们沈大夫的膏药，在我们医院，才半天时间，五十贴就全被抢光啦！患者的反应那叫一个热烈，效果好得惊人！我代表镇医院，正式向你们订购一千贴！马上就要！价格嘛，就按之前说的……不！四毛一贴！只要能尽快给我们供货就行！”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几秒，李队长那不敢相信的大嗓门突然拔高，高得都快把听筒给刺穿了！
“啥？！全卖光了？！一千贴？！四毛一贴？！我的老天爷啊！张院长，您……您没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张院长斩钉截铁地说，“李队长，这可是给你们队创收的大好机会啊！赶紧让沈大夫组织人手，加班加点地生产！越快越好，我这边急等着用呢！”
“好！好好好！张院长您放心！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找沈大夫！保证完成任务！”
李队长的声音激动得都变了调。
一千贴！四毛一贴！
那可就是四百块钱啊！
这笔钱要是到手，能顶队里多少个壮劳力辛苦挣的工分啊！
简直就像天上掉金元宝一样！
“哐当！”
李队长差点没把听筒给摔了，转身就跟疯了似的往外跑！
他一路狂奔，带起一阵风，“呼”地就冲到医务室门口，他人还没进去呢，那高兴得都快压不住的声音就先传进去了：
“沈大夫！老王头！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李队长满脸通红地冲进屋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的。
“镇医院的张院长！刚打来电话！要订一千贴膏药！一贴四毛！四百块啊！四百块！我的天！咱们队要发啦！赶紧！赶紧熬药！能熬多少熬多少！”
正在那儿捣药的老王头手一哆嗦，手里的药杵“咣”地一下砸在石臼边上。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一个拳头了：“一……一千贴？四……四毛？四百块？！老天爷啊！这……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去啊！”
他的胡子都跟着直颤，眼前全是红彤彤的钞票在飘。
可是呢，坐在桌子后面整理药材的沈君兰，只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相反，在她那双平静得像深潭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寒芒。
“队长，”
她的声音很轻，可就像一盆冷水，“哗”地一下，瞬间就浇灭了李队长和老王头心里那股火热劲儿。
“这药膏……现在，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