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夹杂着哭嚎的认罪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空地安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停住了。
紧接着,大伙的怒火就像被点着的火药桶,“轰”的一下炸了开来!
咒骂声铺天盖地,响成一片。
“这毒妇,心怎么这么狠啊!”
“枪毙她!必须枪毙!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我们家老太太差点就没了!她不得好死!”
被众人揍了一顿,正躺在地上刚缓过点气的刘老根,听到那句“我只想害沈君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他眼睛猛地瞪得老大,浑浊的眼球里血丝疯长,瞬间变得通红。
一股又气又憋屈,还带着无尽荒谬的情绪,在他那干瘦的胸膛里横冲直撞,然后“轰”地一下爆发了!
“秦!怀!玉!!!”
一声凄惨得都变了调的吼声,从刘老根的嗓子眼儿里炸了出来,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倒像是快要死的野兽在悲鸣。
就凭着这股子邪劲,他竟挣扎着从担架上“呼”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地指着瘫在地上的秦怀玉,脸因为愤怒极度扭曲,肌肉不停地抽搐,模样吓人极了。
“原来是你!你这个毒妇!!”
刘老根的眼眶都快瞪裂了,声音又哑又带着浓浓的哭腔。
“是你下的毒!是你毁了我的药坊!是你把我们刘家的路给彻底堵死了啊!!!”
这女人有毒,克他们刘家,之前跟刘开基鬼混,刘开基死了,现在又来害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突然觉得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身体晃得厉害,眼看就要栽倒下去。
可他还是硬撑着,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怀玉,眼神里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子……老子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膏药……眼看就要翻身了……就要进药坊赚钱了……全……全让你这个贱人给毁了!!”
刘老根的声音都破碎了,满是绝望和不甘。
“你要害沈君兰,你冲着她去啊!你害老子干什么?!你害老子干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往前一扑,疯了似的要冲过去撕烂秦怀玉。
旁边的民兵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他死死按住了。
“放开我!我要撕了她!!”刘老根疯狂地挣扎着,就像疯了一样。
刘三娘也反应过来了,哭嚎着朝秦怀玉扑过去:“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我跟你拼了!”
这一下,场面又乱成了一锅粥。
罗所长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眉头紧紧皱着。
他示意助手张干警,把秦怀玉的口供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来,还让她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秦怀玉。”罗所长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跟铁块似的,“你故意投毒,破坏集体生产,证据确凿,你自己也都承认了。按照《刑法》,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投毒罪、故意杀人罪(未遂)、破坏集体生产罪!数罪并罚,情节和后果都特别严重!等着你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惩罚!”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后的判决:“上报之后,枪毙!”
“枪毙”这两个字,彻底把秦怀玉仅存的一点理智给击垮了。
她知道,自己连去劳改求生的机会都没了。
她身体一下子僵住,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更加凄惨绝望的哭嚎。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是沈君兰!都是她逼我的!是她害我!……”
可她的哭喊在铁证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又可笑。
两名公安干警走上前,“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她从泥地里拽了起来。
“带走!”罗所长一挥手,下了命令。
秦怀玉被拖着往外走,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色跟死人一样。
路过沈君兰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
那双曾经满是嫉妒和算计的眼睛,现在只剩下纯粹的怨毒和疯狂。
她死死地盯着沈君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像厉鬼一样的诅咒:
“沈君兰!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凄厉的诅咒在夜空中回荡,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接着,她就被粗暴地塞进了边三轮摩托的挎斗里,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时候,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公安和秦怀玉身上,谁都没注意到,沈君兰悄悄地走进了阴影里,回了趟家。
门一关上,就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她没多停留,心里念头一转,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几个瞬移之后,她已经到了镇子外的山路上,藏在一处临河的山崖道旁那片黑漆漆的树林里。
没一会儿,远处边三轮摩托车那昏黄的灯光,由远及近地过来了。
就在车子开到离她最近的时候,沈君兰眼神一冷。
无形的空间之力瞬间展开,精准地把挎斗里失魂落魄的秦怀玉给罩住了。
下一秒,秦怀玉的身体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凭空抓了起来,越过车身,朝着崖下漆黑的河面直直地掉了下去!
“噗通!”
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在摩托的轰鸣声里,小得几乎听不见。
开车的罗所长和同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就感觉挎斗好像突然轻了一下。
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才意识到犯人竟然畏罪跳崖自杀了!
赶紧猛地停车,调转车头,用大灯照向崖边,可除了滚滚流淌的金沙江水,哪还有秦怀玉的影子。
在沈君兰精神力场的感知里,那个双手被反绑的女人在冰冷的江水里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慢慢地沉到了河底。
沈君兰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然后在原地消失了。
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回到了家,不慌不忙地找出一包备用银针,接着又回到了医务室,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秦怀玉这场闹剧结束后,医务室前面的混乱也慢慢平息了。
在灵泉水和解毒汤的双重作用下,中毒的村民都保住了性命,被家人一个一个地搀扶着或者抬回了家。
空气里,只剩下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李队长看着这片乱糟糟的场景,又看看那些劫后余生的乡亲,再瞧瞧那堆被污染的药材和肥猪的残骸,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涌上了心头。
他走到沈君兰面前,声音沙哑地说:“沈大夫……今天,要是没有你……”
沈君兰打断了他,语气很平和:“李队长,我是队里的医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队长看着眼前这位神色平静的年轻女医生,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连“见血封喉”这么厉害的剧毒都能解,这简直是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抢回了几十条人命啊!
这份本事,这份担当……红星大队能有她,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沈大夫……”李队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恳求的意味,“药坊是咱们队的希望,现在出了这事,人心都散了,老王头也受了惊吓……你看,能不能……由你来接管药坊?你来当这个负责人?有你在这儿把关,大家才放心,药坊才能重新好起来啊!”
他这话可是说得真心实意。
药坊现在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可实际上也成了烫手山芋。
只有沈君兰这尊“大神”坐镇,才能镇住一切。
不过,沈君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队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合适。”
她的话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没法反驳的距离感。
“医务室离不开人,乡亲们看病可不能耽误。这是第一个原因。”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远处那堆散发着怪味的毒药材。
“其二,药坊出问题,根子不在流程,而是在人心。之前老王叔他们干得挺好的,是后来有些人不懂规矩,动了坏心思,才让坏人钻了空子。”
她的思路特别清晰。
“把那些有毒的药材都销毁,把刘家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赶走,恢复原来的配方和人手,药坊就能正常运转了。”
她看着李队长,眼神平静又深邃。
“至于最关键的药引,我会按时提供,保证效果。有老王叔的经验,再加上孙丽她们的细心,就足够了。我就在医务室,有啥问题随时能照应。”
沈君兰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一点漏洞都没有。
李队长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劝,可一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都咽回去了。
他明白了。
沈君兰这是在避嫌,也是在保护自己。
她手里握着核心技术,却不想贪图管理权,就想守着自己的小天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份智慧,这份通透,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李队长心里最后那点失落也变成了敬佩,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大夫,你说得对!是我想糊涂了!”
他的语气变得很坚决。
“药坊,就按你说的办!刘家那些人……哼!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必须得把他们都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