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村委会的晾晒场就挤满了人。
老人们被儿女搀扶着坐在板凳上,孩子们好奇地围着洛楷言打转,村里有头疼脑热的青年也排起了长队。
洛楷言打开带来的医药箱,拿出听诊器、血压计,耐心地给每个人检查,询问症状、开药方,忙得额角沁出了薄汗,连递过来的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晾晒场这边热热闹闹,人声、笑声、孩子的嬉闹声混在一起,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聚在了这儿,要么问诊,要么看热闹。
另一边的冯力伟,见大家都往村委会跑,连知青点的同伴不是去看病,就是结伴去河边洗衣服,村里渐渐变得空旷起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此刻见村里没人留意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悄悄关上院门,沿着墙根往山边溜去。
冯力伟刚猫着腰溜出知青点大门,脚还没完全踏稳下坡路,坡下的草丛里就悄无声息地探出两个脑袋 —— 正是楚明彦的队员李明杰和陈德光。
两人身上的野外作战服沾着草屑与泥土,完美融进了枯黄的草丛里,连呼吸都压得极轻,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这藏着人。
他们按楚明彦的吩咐,从清晨就潜伏在这儿,冯力伟白天时不时往村委会方向张望的反常举动,全被两人看在了眼里。
冯力伟左右瞟了瞟,见村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义诊的零星喧闹,才放心顺着坡路往山边挪。
他刚走出去两步,草丛里的李明杰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陈德光,压低的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片落叶:“你跟上去,我去给队长报信,注意别暴露。”
陈德光微微点头,手指扣住腰间的匕首,身体贴着地面往后缩了缩,再起身时,脚步已轻得没了声响。
他像只敏捷的山猫,专挑路边灌木丛的阴影处走,冯力伟走三步,他便跟两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连冯力伟偶尔回头张望的瞬间,他都能及时隐在树后,半点没让对方察觉异样。
另一边的李明杰则弓着身子,借着地形掩护往林如月家跑。
此刻楚明彦正坐在院里的竹椅上,逗着脚边的小嘟嘟。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平举:“嘟嘟,‘坐’。”
小嘟嘟立刻乖巧地坐在地上,尾巴还轻轻晃了晃;楚明彦掌心朝下慢慢压:“‘卧’。”
它立马趴着身体,圆滚滚的肚子贴着地面,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夸奖。
楚明彦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指尖蹭过它毛茸茸的耳朵 —— 这是出发前教的指令,没想到小嘟嘟记得这么牢。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布谷鸟叫,一长一短,节奏规整。
楚明彦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这是他和队员约定的信号,只有发现异常时才会发出。
他起身往书房方向喊了声:“如月,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
书房里的林如月刚译完一段文字,听见声音抬头应道:“小心点!” 她话音刚落,楚明彦已经抓过门边的砍刀快步,出了院门。
院子后面的山脚下,李明杰正急得来回踱步,见楚明彦出来,立马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焦急:“队长!冯力伟上山了!陈德光已经跟上去了!”
楚明彦眉头一皱,脚步没停:“走,去追!”
他一边往山边赶,一边问,“冯力伟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发现被跟?”
李明杰跟在他身后,快步跟上:“刚走没多久,陈德光跟得隐蔽,应该没被发现。”
楚明彦没再说话,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楚明彦对林如月后面的山已经非常熟悉,顺着路边被踩扁的草茎和浅淡的脚印,很快就跟上了前面的痕迹。
没走多远,楚明彦忽然瞥见前方的板栗树下藏着一道身影 —— 正是陈德光。
这棵板栗树树干粗壮,枝桠上还挂着几颗没摘完的干板栗,楚明彦心里一动:上次他和林如月就是在这附近捡的板栗,没想到竟追到了这里。
陈德光见两人过来,立刻从树后探出半颗脑袋,手指竖在嘴边比了个 “噤声” 的手势,又朝前方山谷的方向轻轻指了指。
楚明彦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冯力伟的背影正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挪。
“这方向……” 楚明彦眯起眼,结合地形在心里盘算,“怕是要去山涧的深潭。”
那处深潭藏在两座山的夹缝里,水面平静,但是潭水幽深,平时鲜少有人去。
李明杰和陈德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猜测靠谱 —— 冯力伟特意往偏僻处钻,显然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者见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人。
三人猫着腰,借着灌木丛和岩石的掩护,悄悄跟在冯力伟身后。
山路越来越陡,上了一个小坡,那处深潭终于出现在眼前。
夕阳的余晖落在潭面上,却只映出一片暗沉的波光,潭水黑沉沉的,像一块吸光的墨玉,连风吹过都掀不起多少涟漪,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冯力伟站在潭边的岩石上,先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才伸手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个透明的塑料口袋。
他动作娴熟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塞进塑料袋,嘴里叼着塑料袋,随后深吸一口气,双腿一蹬就扎进了深潭,水面只泛起一圈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楚明彦三人在远处的岩石后屏息看着,水面渐渐没了动静,等了约莫一刻钟,仍不见冯力伟冒头。“不对劲,就算憋气再好,也撑不了这么久。”
楚明彦压低声音,眼神沉了沉,“这潭底下肯定有猫腻,我和明杰下去看看,德光你留在原地待命,注意盯着岸边的动静。”
陈德光立刻点头:“队长放心,有情况我立马发信号。”
李明杰也不含糊,解下腰间的手枪递给陈德光,只留了一把匕首别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