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白沉浸在符卡的世界里。
桌案上,新送来的优质符纸铺展开来,旁边是盛放着莹润光泽符墨的玉碟。他指尖拈着符笔,精神力高度集中,正在尝试破解一个比“炎”字更为复杂的结构——“御”。
这个字笔画繁多,结构严谨,蕴含着“抵挡”、“守护”的真意。他全神贯注,笔尖沿着脑海中破译出的“回路”缓缓移动,感受着精神力如同细流般注入笔端,与符墨、符纸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这种无需灵力、纯粹依靠精神引导“字”之力量的方式,让他着迷。
窗外夜色渐深,偏院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院墙外某个角落,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窥视感。
时墨白笔尖一顿,眉头微蹙。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墙方向。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从傍晚开始就断断续续地出现。是时俊宇的人吗?果然不会轻易罢休。
他看了一眼如同雕塑般守在他房门外的阴影——楚纪野。赐名之后,他依旧沉默,但守夜的位置,从院门的阴影,挪到了更靠近他房门的地方。这是一种无声的转变。
时墨白收敛心神,继续绘制。无论如何,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与此同时,时俊宇的院落内。
“自行参悟古籍?特殊体质?呸!”时俊宇面色阴沉,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废物定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某种一次性的上古符卡残片!父亲和长老们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他面前,跪着那个先前在偏院外监视的护卫。
“少爷,小的看得清楚,那小子确实在绘制符卡,而且……他还给那个战奴取了名字,叫‘楚纪野’。”护卫小心翼翼地回报。
“取名?”时俊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更加扭曲的嫉恨和愤怒,“他一个废物,也配学人家收买人心?真是笑话!”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时墨白在考核场上的那一击,不仅让他颜面尽失,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一旦时墨白真的凭借那莫名其妙的“感悟”站稳脚跟,获取家族更多资源,那他这个嫡系长子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不能再等了!”时俊宇眼中闪过狠辣之色,“必须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废掉他!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他停下脚步,对护卫招招手,压低声音,面授机宜:“你去……如此这般……”
护卫听着,脸上露出一丝惊惧,但看到时俊宇狰狞的表情,不敢多言,连忙点头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色更深,乌云遮住了月光,时家大宅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沉睡。
偏院中,时墨白刚刚完成一张“御”字符卡的绘制,虽然效果远不如“炎符”强劲,只能形成一层微弱的护身气罩,但也让他对汉字符文的运用有了新的理解。疲惫感袭来,他吹熄了灯,准备休息。
就在他躺下不久,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窸窣声,从院墙外传来。
一直如同石雕般守在门外的楚纪野,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眸猛地睁开!他没有动,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院墙,落地无声。他们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手中握着涂抹了哑光涂料的短刃,行动间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直扑时墨白居住的主屋!
他们的目标明确——制住或重伤时墨白!只要做得干净,完全可以推给外来贼人或者家族内部的“意外”。
然而,他们刚踏入院子中心,一道更黑的影子,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悍然挡在了他们面前!
正是楚纪野!
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在那些黑衣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动了!动作快如闪电,沉默却带着致命的效率。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的拳头、手肘、膝盖,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最恐怖的凶器!
“砰!”一拳砸在当先一人的胸口,沉闷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咔嚓!”反手一肘,精准地撞碎另一人持刀的手腕。
侧身避开斜刺里袭来的短刃,顺势一个凌厉的膝撞,直接将第三人顶得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没有华丽的符卡光芒,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技巧!他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也狠辣到了极致,每一招都直奔要害,仿佛是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反击吓破了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悍、如此不畏生死的打法!这根本不是什么战奴,这是一头披着人形的凶兽!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想逃。
但楚纪野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身形如鬼魅般追上,双手如铁钳般分别扣住两人的后颈,猛地对撞!
“咚!”一声闷响,两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从黑衣人潜入到全部被解决,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快到屋内的时墨白刚刚被惊动,披衣起身,战斗就已经尘埃落定。
时墨白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楚纪野如同煞神般立在院子中央,脚下躺着五个瘫软的黑衣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依旧沉寂、却仿佛燃烧着无形火焰的眸子。
时墨白心中震撼。他知道楚纪野能打,却没想到强悍到如此地步!这完全是碾压式的实力!
楚纪野转过头,看向时墨白,确认他无恙后,眼中的戾气才稍稍收敛。他沉默地走到一个昏迷的黑衣人身边,蹲下身,撕开其衣袖,在其手臂内侧,看到了一个细微的、属于时俊宇麾下私兵的隐秘标记。
他站起身,看向时墨白,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墨白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沉默伫立的楚纪野,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时俊宇……你果然按捺不住了。
这一次是夜袭,下一次呢?家族内部,已经没有了安全和宁日。
他走到楚纪野面前,看着他身上在刚才短暂搏杀中可能崩裂的旧伤渗出的细微血迹,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做得很好,楚纪野。”他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肯定,“把这些人扔到时俊宇的院门口。”
楚纪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了然。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拖死狗般,一手提起两个黑衣人,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时墨白站在院中,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知道,将这五个废物扔回去,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宣战。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既然和平已无可能,那便……战!
他抬头望向时俊宇院落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家族,已非久留之地。但在离开之前,他需要让某些人明白,他时墨白,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而楚纪野展现出的惊人战力,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多了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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