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卧室门轻轻打开,一个小女孩揉着睡眼走出来:“爸爸,我醒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江帆的枪口微微颤抖着,刚刚小女孩出现的一刻,他下意识的将枪管偏向了一旁,子弹射在了沙发的一角,李彦侥幸躲过了死神。
小女孩穿着粉色睡衣,怀里抱着一只破旧的泰迪熊,困惑地看着客厅里的场景。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跪在地上,还有一个陌生叔叔拿着什么东西指着爸爸的头。
“爸爸?”小女孩的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李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宝贝,快回房间去……”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但小女孩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江帆:“叔叔,你为什么要用玩具枪指着爸爸?”
江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联邦军官李彦,而是一个三岁女孩的父亲,他所在的不是复仇现场,而是一个孩子的家。墙上那些儿童画,散落在地上的玩具,沙发上放着的小枕头……这一切都在提醒他,如果扣下扳机,不仅会杀死一个军人,还会摧毁一个孩子的家。
那些在袭击中丧生的战友,他们中许多人也是父亲,也有等待他们回家的孩子。
自己还是做不到,他的手缓缓垂下,枪口指向地面。眼中的杀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带你女儿进房间。”江帆的声音沙哑,“关上门,一小时内不准出来,也不准报警。否则……”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确。
李彦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杀手突然改变了主意。他颤抖着站起来,感激地看了看江帆,小心翼翼走向女儿,抱起她快步走进卧室。
江帆站在原地,听着卧室里李彦轻声安慰女儿的话语,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一方面是对死去战友的愧疚,另一方面是对自己差点成为冷血杀手的后怕。
门关上的那一刻,江帆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的枪滑落在地。他双手捂脸,深深地呼吸着,试图平复内心的震荡。
他终究不是冷血杀手,无法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死她的父亲。即使那个人曾下令摧毁他的战舰,夺走他战友的生命。
过了一会儿,江帆站起身,仔细擦掉所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收起枪,悄然离开李彦的公寓。下楼时,他看到一个年轻母亲正推着婴儿车走过,孩子咯咯笑着,伸手想要抓住飘落的树叶。
阳光洒在小区里,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仿佛刚才那个充满杀意的场景从未发生。
与此同时,新月城空港的出站大厅里,骆云川正靠在墙边,看着起降屏上显示的信息,叶娜乘坐的航班还没有到达。
他的思绪却飘向了昨天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无论匿名邮件的发送者是谁,其目的显然是要引起他对林安失踪案的关注。
林安皇子失踪案的真相可能远比想象中复杂,而“烈火”中队那四艘战舰的异常行为,更是增加了事件的神秘性。
作为联邦情报局的特工,骆云川有责任查明真相,即使这个真相可能会颠覆两国关系。但他也清楚,一旦揭开这个盖子,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是灾难性的。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几天熬夜分析数据,他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拿出手机,他打开相册,看着叶娜最近发来的照片。
骆云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照片中,叶娜正站在一个采矿基地前,戴着头盔,脸上沾着灰尘,却笑得很灿烂。照片下的文字写着:“差点被矿场保安抓住,幸好跑得快!”
这丫头总是这么冒险,骆云川不禁摇头苦笑,无奈地想,却又忍不住为她的勇敢和专业而自豪。作为一个严谨的调查记者,叶娜经常深入危险地带挖掘真相,这次对奥贝里斯克集团的调查显然又让她遇上了麻烦。
“云川!”叶娜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骆云川转身,看到叶娜正快步走来。她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眼睛因激动而闪闪发光。
骆云川微笑着快步迎上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连日的紧张和焦虑在这一刻悄然消散,只余下宁静和安心。
“让我看看你。”叶娜稍稍后退,关切地打量着他的脸,“你的脸色不太好,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又连续熬夜工作了?”
骆云川笑了笑:“还好,老样子,有点忙。你呢?说说你是怎么躲过矿场保安的?”他接过叶娜的背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叶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哦,那可是个精彩的故事!”她兴奋地开始讲述,“我发现了奥贝里斯克集团在灰烬地带非法开采的证据,他们竟然在用违禁的量子挖掘技术!那东西对环境破坏太大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如何潜入矿场,如何拍摄证据,又如何在被发现后机智逃脱。骆云川听着,既为她骄傲又忍不住担心。
“娜娜,你千万要小心。”骆云川严肃地说,“那些矿业公司雇佣的保安很多是退伍军人,不是好惹的。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叫上我一起去。”
叶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啦,我有分寸的。而且这次收获很大,我拿到了他们内部的操作日志,能证明他们明知技术违规仍在使用。”
骆云川知道现在劝说她也听不进去,决定稍后再好好谈谈安全问题。他拉着她的手走向停车场:“现在,让我带你回家吧,你一定累坏了。”
他们说说笑笑地走向停车区,叶娜继续生动地讲述她在灰烬地带的见闻,骆云川笑咪咪地看着她,认真地倾听,偶尔会问两个问题。阳光透过机场巨大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幅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