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善堂一把扫开面前的和离书,勃然大怒间,练气七层的修为骤然尽数外放,沉声道:“赵道友,你这是何意?”
他实在没料到赵华章竟如此不给颜面,此刻也只能凭修为压人。
赵华章却丝毫不怵,冷声道:“就如钱道友所见,望春要与你家儿子和离,四个孩子全归赵家。
昨日我打伤钱嘉禾,便是他亏待望春的惩罚;那些灵石,算是你钱家给我赵家的补偿;另外,你钱家还得再拿三百块灵石,用来医治四丫。”
钱善堂脸色瞬间沉如墨色,“那四丫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哪值得花三百块灵石医治?”
赵华章脸色也当即一沉,心中暗骂钱善堂竟如此无耻。
先前她还觉得钱家尚可,毕竟望春一嫁过去,便掌了钱家的家,手里有钱,婆家人又不管事,这般境遇已算不错。
旁人家里,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可不算少。
至于招赘,赵华章从没想过让女儿走这条路。
她自己便是招赘的,其中的苦楚唯有自知,绝不愿女儿重蹈覆辙。
要知道,只有凡夫俗子,或是丹田被废、没了修行希望的灵奴,才肯做赘郎。
但凡身上有灵根、能修行的,哪怕相貌丑陋,或是断了手臂,只要还能施法修炼,便绝不会甘心入赘他人家。
钱善堂欺身疾进,掌中已多了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声如洪钟,“想把望春从钱家带走,先踏过我这关再说!”
赵华章半步不退,反手掣出长剑,眼底战意凛然,“那我便接你几招,倒要瞧瞧这练气七层,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话音未落,她周身已涌起练气六层的浑厚灵气,剑锋一振,直朝钱善堂刺去。
钱善堂刚晋练气七层,修为尚虚浮不稳。
赵华章虽仅练气六层,却是昼夜苦修《混元法诀》,此法不仅能凝练精纯灵气,更可滋养神识,让她早将六层修为打磨得固若磐石,实力远胜寻常同阶修士。
是以两人剑刃相交,你来我往间,赵华章竟丝毫不落下风。
钱善堂心中暗惊,他虽只出了五分力,手中长剑却是上品法器,而赵华章的剑不过是柄寻常下品法器。
念及此,他再无留手,将压箱底的杀招“乾坤剑”凝于剑端,狠狠朝赵华章劈去。
赵华章面色一沉,只觉对方剑势如山,心知硬接不住。
危急关头,一直伺机而动的赵望江、赵望河兄弟终是出手。
二人早进屋制住了钱嘉禾与那稚子,此刻见钱善堂杀招已至,当即厉声喝道:“钱善堂!你敢伤我娘,你儿子、你孙子的性命,今日便别想要了!”
钱善堂剑势已老,哪里收得住?
情急之下只能耗损大量神识与灵气强行偏转剑锋。
只听“嗤啦”一声,剑尖堪堪划过赵华章的衣袖,并未伤及皮肉。
他又惊又怒,指着赵氏兄弟怒骂:“尔等竟敢用亲人要挟,当真是卑鄙无耻!”
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赵华章没有半分迟疑,大丫三个孩子已稳妥到手,她既摸清了钱善堂的底细,更联合老二、老三耗去他大半神识与灵气。
她重新取出一份和离书,先让被制住的钱嘉禾签了字,随即递到钱善堂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钱道友,和离书签了吧,还有那三百块灵石,也一并拿出来。”
钱善堂捂着阵阵作痛的胸口,目光扫过被踩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儿子,心中恨得牙痒痒。
赵家人当真无耻,竟仗着人多势众,拿他仅有的两条血脉做要挟!
他一把夺过和离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草草签下名字。
“字签了,灵石没有。”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赵华章瞥了眼满眼怨毒的钱善堂,心中清楚此事绝难善了。
但此刻钱家院子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修士,这些人看似旁观,实则都捏着法诀,只待局势失控便要出手调停。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都没敢妄动杀念,钱善堂纵有杀招,顶多也只能重伤她,何况如今身负伤势的是他自己。
赵华章不再多言,当即沉声道:“老二、老三,走!”
赵望江、赵望河二人闻言,毫不犹豫地将怀里的孩子轻轻放下,又朝着地上的钱嘉禾狠狠踹了几脚,才转身跟上赵华章的脚步。
赵华章带着两个兄弟追上贺兰舟五人,一行八人沿着官道往回走。
“我去镇上一趟,你们先尽快回家,有事等我回来再说。”赵华章吩咐道。
“好的,娘。”赵望江四人齐声应道。
“好的,外祖母。”大丫三人也跟着说。
待众人走远,赵华章确认四下无人,便悄然钻进了大燕山的密林。
她迅速施展《缩骨诀》,身形骨骼一阵变化,转瞬间便化作了百兽帮陈洪霸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随后折返向三岔子村而去。
靠近钱家宅院时,她又运转《敛息诀》,将自身气息收敛得一丝不剩,如同融入空气。
接着,她轻巧地翻墙入院,找了个僻静的空房间盘膝坐下。
她的目的有二,一是探听钱善堂接下来的计划,二是检验自己《敛息诀》的修炼成果。
经过这段时间的勤修不辍,日常维持《敛息诀》已只需消耗微乎其微的神识。
尤其是静坐不动时,她甚至可以将《敛息诀》与《混元法诀》同时运转,一边隐匿气息,一边默默恢复灵气与神识。
此刻,赵华章就坐在与钱善堂房间一墙之隔的地方潜心修炼。
只要钱家人没有闲得发慌闯进来查看,就绝无可能发现她的踪迹。
简单来说,她现在能做到一边恢复自身修为,一边完美隐藏自己,而钱家人的一举一动,又都在她的神识笼罩之下。
他们唯一能发现她的方式,只有用肉眼撞个正着。
“这几门法诀配合使用,真是天衣无缝。”
赵华章心中暗喜,又喃喃自语:“若是待会听到钱善堂又在密谋对付我赵家,今天我便斩杀他,这是最佳时机,也是我唯一的机会了。等他日后灵力和神识彻底恢复,再想除掉他,就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