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镇不比玄冥城,没有阵法将灵气凝聚于城内,因而只有越靠近灵脉之处,灵气才越发浓郁。
孙家虽不在灵脉正上方,却也离得不远,坐落于内城一座小山坡上。
宅子依山势而建,小巧精致,虽无院落,却有三处僻静的洞府,一间用于炼丹,一间供孙家几人闭关,最后一间则专属于孙振庭。
赵望河三人带着一车物品抵达孙家时,仆人直接通知的许清河,她表现得格外热情。
“快请进,老三、老五、望秋,赶紧去看看你们姐姐。”她没多看赵望河两兄弟,也没在意那车东西,只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赵望秋。
许清河是个明白人。
既然老祖筑基已无希望,而儿媳的妹妹前途不可限量,她自然懂得该往哪边靠。
毕竟赵望秋未来至少是筑基修为,甚至有望结丹。
她心态转得很快,早将从前对赵华章生出这般好女儿的嫉妒抛诸脑后。
人心,本就是善变而现实的。
许清河一步上前拉住赵望秋的手,“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姐姐。”
赵望秋轻轻挣了挣,没能挣脱,索性由着她去,“姐姐身子还不舒服吗?”
“那倒没有,比前几日好多了。”许清河摇头,“只是外面日头太毒,我没让她出来走动。”
赵望秋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赵望河与赵望湖将车上的物什交给仆从后,便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待亲眼见过赵望夏,确认她确实无碍,几人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赵望秋始终记着大姐的叮嘱,暗中观察着孙家各处。
只是许清河这般过分热情,反倒让她摸不着头脑。
“望夏,带你三哥、五弟,还有望秋去炼丹房看看吧。”许清河突然提议。
赵望夏闻言一怔。
她成亲后尚且等了一个月才得进炼丹房,后又苦读数卷典籍,方得研习炼丹之术。
燕山镇仅有一条灵力精纯的小灵脉,周边并无地火,各大家族皆倚仗异火炼丹。
孙家这道异火品相不俗,向来珍视非常。
见儿媳惊讶得微微张嘴,许清河露出慈蔼笑容,“望夏,白榆没有兄弟姊妹,我们孙家与你们赵家,往后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说罢,她亲自引路,带着赵家几人将孙家里外逛了个遍,除了几处卧房与孙振庭的洞府,几乎无所不至。
待许清河去厨房吩咐准备午膳时,赵望湖凑近赵望秋低语,“这位孙家婶子,实在有些反常。”
“我也觉得。”
“莫非有什么算计?或是想用这般热情掩饰什么?”
“四姐方才的神情也很是奇怪。”
“嗯,这些我都记下了,回去定要原原本本告知大姐。”
午饭时分,孙明川难得地亲自出来见客。
他一眼望去,不由得面露惊讶,“你们兄妹俩,居然一个练气二层,一个练气三层了?”
赵望湖点头应道:“是的,伯父。母亲和大姐时常督促我们用功修炼。”
其实平日里赵华章也没少让他们做家务、干农活,只是近几个月换了功法,修炼速度才明显快了起来。
赵望春特意嘱咐他们这样回答,也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说家中细节。
孙家今日待客用的是一阶灵兽肉,赵家几人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小的更是一边吃,一边偷笑着咬耳朵说悄悄话。
孙明川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赵家四个孩子,又看了看自家唯一的儿子,心中不由感慨:年轻时不懂多生孩子的好,如今上了年纪,才渐渐明白过来。
当年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手将他带大,总劝他多生几个,他那时还不情愿。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想到这里,孙明川心头一顿,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吗?
许清河此时也放下了对赵家那点微妙的妒意,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心里难得地轻松起来。
想想平日里自家总是冷冷清清的,她不禁开口道:“望湖、望秋,要不在这儿住几天?多陪陪你们四姐姐,顺便也看看你们姐夫炼丹。”
两个小家伙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炼丹耶!
脸上写满了期待,嘴上却还客气地推辞,“伯母,这太麻烦您了。”
就连赵望夏也露出欣喜的神色。
赵望秋和赵望湖互相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心里显然纠结得很。
孙明川也再次开口邀请,“就住几天吧,不碍事。”
赵望秋悄悄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孙家气氛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她暗下决心,留下来看看也好,得瞧瞧孙家对四姐姐到底好不好。
以前钱家对大姐表面不也挺好?
逢年过节陪她回家,每次都大包小包的。
可那个坏人,还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精明如大姐都被蒙在鼓里。
至于四姐姐这个书呆子……被人卖了恐怕还乐呵呵地帮人数钱呢,哪比得上她这个八岁小孩机灵!
赵望秋心里气得牙痒痒,脸上却依然笑得甜甜的,“多谢伯伯、伯母。”
赵望河闻言便应了下来:“那就多谢伯父伯母,麻烦你们了。”
赵望湖也连忙跟着道谢。
一番商议后,暂定让两个孩子在孙家客房住下,那里比较清静,具体回家时间等赵华章回家后再细说。
若赵华章五天后没回来,赵望河再来接两兄妹。
孙明川见事情定下,便回房继续修炼了。
第二天,他再次请灵医诊脉,得知身体恢复得不错。
孙明川想着该向祖父汇报一下身体状况,便去了洞府摇传讯铃。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他修为较高,耳聪目明,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祖父!祖父!”孙明川焦急地拍门,“快开门,您怎么了?”
门开了,孙振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子比上次见时更加佝偻。
“无事。”他声音沙哑。
孙振庭将孙明川让进洞府,缓缓坐下。
孙明川蹲在他膝前,仰头急切地问:“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振庭轻抚长须,叹道:“虽说修者寿命可达两甲子,但天命哪有这般精准。我大抵……活不过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