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监管天下所有重案,你说我不能知道,怎么,你想坐我的位置?”
“想把你三叔赶下台?”
朱瞻基笑了笑,努了努嘴,示意朱高燧拿出他怀里的东西。
朱高燧皱起眉头。
到了这个地步,这狼崽子还在耍花招。
也罢,就看看你还能怎么糊弄我。
朱高燧伸手探入朱瞻基怀中。
摸索了几下,竟摸到一块玉佩样的东西。
朱高燧意识到不对劲。
他急忙将玉佩取出。
只见纯白的羊脂玉上,刻着一个刚劲有力的“燕”
字。
朱高燧大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这……这是老四的腰牌!”
今天更新最后朱瞻基一脸狡黠地冲着朱高燧笑。
“三叔,你要骂就骂他,可别骂我。”
朱高燧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这小子说话实在太气人了。
骂老四?那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可他现在确实拿朱瞻基没办法。
他拿着老四的腰牌,就等于是替老四办事。
朱高燧可不敢触老四的霉头。
“哈哈哈哈哈——”
他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伸出手虚指着朱瞻基。
把腰牌塞回他怀里。
还用力拍了拍。
“哎呀大侄子,有什么事跟三叔直说嘛,干嘛藏怀里呢?”
说着顺手解开了朱瞻基身上的绳子。
朱瞻基站起身,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臂。
“三叔,侄儿是怕打着四叔的名号太过张扬,万一事情办砸了,岂不是丢了四叔的脸面?”
朱高燧连连点头。
心里却在暗骂:太过张扬?你连锦衣卫的昭狱都敢抢,还怕张扬?
他当然清楚这小子是在狐假虎威。
但老四交代的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口气只能先咽下去。
不过,给这小子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大侄子,看在你我叔侄一场,三叔提醒你一句。”
“这腰牌是好用,可要是事情办不好,你的下场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朱瞻基才认识朱高煌多久?就算有他爹提点。
又怎么比得上他和老四十几年的相处。
当年在北平,修罗卫里一名地卫。
就因为没办好老四交代的事。
直接被废了修为。
要知道那可是地卫啊。
战力最差的地卫也比玄一强出不少。
这样珍贵的人手,要是落在他爹朱棣手里。
只要不是谋逆这种大罪。
都舍不得动他。
可在老四眼里,事情办不好就是废物。
实力再强也是个废物。
他手下从不留废物。
朱瞻基听罢脸色一沉。
朱高燧这话绝非无的放矢。
眼下他的计划确实已出现了不少意料之外的变故。
他得赶紧到燕王府向四叔报告。
“侄儿多谢三叔提点,手头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朱瞻基便离开北镇抚司,径直往燕王府行去。
这时的燕王府内,曌儿正撅着小嘴,一脸委屈地在后花园树下扎马步。
她头顶上还稳稳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小木桶。
早上她本想和往常一样,上完课就出去玩,却被朱高煌拦了下来。
朱高煌说要让她锻炼身体,先从基本功开始练起。
这一蹲,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因为朱高煌派给朱瞻基的任务玄卫们都清楚,朱瞻基进燕王府时无人阻拦,一路走到了后花园。
他一眼就看见正在扎马步的曌儿。
能在燕王府出现的小姑娘,朱瞻基自然猜到是四叔的女儿朱曌。
他笑着走近,“你就是曌儿吧?”
曌儿头上顶着水桶,身体不敢乱动,只好转着眼珠看向朱瞻基:“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虽然朱高煌平时不限制曌儿的自由,但她除了朱家人,很少接触外人。
朱瞻基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我是你堂哥,我爹和你爹是亲兄弟。
我在朱家排行老大,所以你得叫我大哥。”
曌儿疑惑地望向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
朱瞻基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包饴糖——那是他哥哥从街上随手买的。
他取出一颗,在曌儿眼前晃了晃:“这是大哥刚买的糖,要不要尝一颗?”
曌儿的眼睛随着糖块来回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很快她闭上眼,闷声说:“爹爹说了,练功结束前不准吃东西。”
虽然不喜欢练功,但爹爹的话她一定会听。
朱瞻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现在他连一个小孩子都骗不了了吗?
“朱瞻基,别想用糖骗曌儿。”
朱高煌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响起,朱瞻基慌忙将饴糖塞回袖中,干笑着转身:“四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掏糖那一刻起。”
朱高煌淡淡扫了他一眼。
整座燕王府皆在他的感知笼罩下,朱瞻基刚踏入府门他便已知晓。
朱瞻基耳根发烫——在四叔眼皮底下哄骗他宝贝女儿,实在失策。
曌儿仰着泛红的小脸拽了拽父亲衣角:“爹爹,我能歇息了吗?”
朱高煌瞥了眼日晷,晨间锤炼火候已足,便点头道:“把顶着的木桶放下吧。”
话音未落,曌儿甩开木桶纵身跃起三丈高:“太好啦!”
娇小身躯竟爆发出如此劲力,看得朱瞻基瞳孔骤缩——这丫头莫非比自幼习武的自己更胜一筹?他慌忙摇头驱散这荒谬念头。
曌儿雀跃着缠住父亲:“那我能找嫣然姐姐逛集市吗?”
朱高煌抚过女儿濡湿的额发,早看穿她借游玩觅食的心思:“先把丹药用了。”
他摊开掌心,七枚流光溢彩的丹丸赫然呈现。
朱瞻基认出其中那枚强体丹时,喉结不自觉滚动——这般珍贵丹药竟成把喂给孩子?
曌儿皱鼻扭过头:“爹爹,这些糖豆味道好怪......”
五色丹药散发的混杂气味让她每次服用都如临大敌。
朱瞻基在内心嘶吼。
这么珍贵的丹药,他自己能得到一颗都觉得是天大的运气。
可到了曌儿这儿,不但随意享用,竟然还被她嫌弃味道不好。
朱瞻基只觉得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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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朱高煌不容反驳的目光,曌儿只得苦着脸把所有丹药都吞了下去。
这些都是朱高煌特意为她准备的,服用后能全面提升她的体质,且毫无副作用。
曌儿毕竟荒废了多年时光,即便有朱高煌的紫气辅助,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根基尚需弥补。
若要让她慢慢成长,显然不现实。
有些境界若不能在年少气盛时达到,此生便再难企及。
连日来持续服用丹药,效果显着,曌儿几乎已快要追平玄一的层次。
服完丹药,曌儿便眼巴巴望向朱瞻基。
朱瞻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了东西?”
朱高煌无奈地轻点曌儿的额头,提醒道:“她是惦记你怀里的饴糖。”
曌儿立刻憨笑着抱住朱高煌的手臂撒娇。
朱瞻基这才恍然,忙从怀中取出饴糖递给曌儿。
她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塞了一颗进嘴。
绵软的甜意瞬间在口中漾开,曌儿满足地眯起了眼。
朱高煌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抹。
朱瞻基惊讶地发现,曌儿的容貌竟已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爹爹为你略作易容,出门时须多加小心,记住了吗?”
如今在孙若微眼中,曌儿因泄密已被锦衣卫所捕。
若在外偶遇,难免会引来她的疑心。
曌儿乖巧点头,随即跑去找上官嫣然了。
朱高煌则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遇上什么难处了?”
朱瞻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必有因由。
他略显局促地抬手挠了挠额角。
“今早原只是带孙姑娘去探望孙愚。”
“不料孙愚自伤太重,命悬一线。”
“孙姑娘一时情急,露了痕迹。”
“侄儿只得强行将孙愚带出。”
“为此还与三叔动了手。”
末了,朱瞻基不忘添上一句,暗指朱高燧下手狠厉。
那一记膝撞毫不留情,至今他胸口仍隐隐作痛。
他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朱高煌。
朱高煌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予你腰牌,是为让你行事便宜。”
“不是任你四处生事。”
“若你起初便亮出腰牌,老三怎会与你动手。”
他语气凛冽,寒意刺骨。
朱瞻基在七月暑天里,竟打了个冷颤。
心中懊悔,实不该多此一举。
在朱高煌面前,他那点心计如同夜中星火,无可隐藏。
“四叔,侄儿知错。”
错了便认,挨打站稳,这道理朱瞻基明白。
朱高煌也不欲在此等小事上多作追究。
人非圣贤,孰无心思。
但若因此坏了他的事,便绝不能轻饶。
“说说,之后你有何打算?”
朱高煌敛去威压。
朱瞻基顿觉身上一轻,身子不由前倾。
他定了定仍在急跳的心,答道:
“虽有意外,但未乱大局。”
“今日孙姑娘已亲见昭狱之酷烈。”
“我仍欲依原计,以狱中两名建文余党为饵,诱使她联络同党前来营救。”
以朱瞻基对孙若微的了解,她心软重情,定不会弃可能救出之人于不顾。
朱高煌指节轻叩桌面。
朱瞻基确实不凡,难怪朱棣在众多孙辈中,独宠他一人。
除了是嫡长孙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自身足够出色。
但现在的朱瞻基毕竟年纪尚轻,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全。
“你怎么能确定,建文余党那边一定会为了昭狱里的人派人来救?”
朱高煌抛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