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朝阳的光芒刺破云层,照亮了经历一夜动荡的成都城。城内的喊杀声已基本平息,唯有零星负隅顽抗的据点还在被清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息。街道上,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关宁铁骑来回巡逻,秩序井然;各主要路口、武库、官仓等重要地点,均已换上陌刀军或吴懿部下的岗哨。一面面“刘”字大旗和“镇西将军”、“都督诸军事”的旌旗,在州牧府和城头升起,宣告着这座益州心脏已然易主。
州牧府内,虽然前院广场上还残留着激战后的狼藉,但主体建筑已被控制。刘隆并未急于进入象征最高权力的正堂,而是在偏厅设立了临时帅帐,处理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宜。郭嘉、戏志才、法正、李平等人悉数在场,人人脸上虽带疲惫,却难掩兴奋。
“报——!主公,城内各要地已基本控制,负隅顽抗的赵韪死党百余人已被剿灭,余者皆降!我军正在肃清残敌,安抚百姓!” 曹变蛟一身征尘,入内禀报。
“好!曹将军辛苦!传令各部,严守军纪,秋毫无犯!有擅取民物、惊扰百姓者,立斩!”刘隆沉声道。
“诺!”
“报——!主公,吴懿将军已稳定西门防务,并接管南门。张任将军率部控制东门,表示愿听从主公号令!” 又一军校来报。张任的倒戈,无疑是重大利好。
“甚好!回复张将军,隆感其深明大义,暂领其职,共安州郡!”刘隆点头。张任是益州本土系重要将领,他的态度影响深远。
“主公,”法正上前一步,低声道,“刘焉遗体,已在后堂寻获,需妥善处置。此外,刘璋及其家眷,已被控制,如何发落?”
刘隆神色一肃,沉吟片刻道:“刘焉虽有过,然毕竟朝廷所命州牧,人死为大。命人以礼收殓,暂厝偏殿,待局势稳定,再行安葬。至于刘璋……其性暗弱,乃受赵韪摆布,非首恶。将其与家眷移至别院,严加看管,勿要怠慢,待朝廷旨意。”
“主公英明!”法正领命。如此处置,既显仁厚,又可安抚部分仍念旧主的官吏。
这时,郭嘉轻咳一声,开口道:“主公,当下要务有三:一曰安民,二曰抚官,三曰定策。安民需明告示,抚官需会群僚,定策需谋长远。”
“奉孝所言极是。”刘隆颔首,对李平道,“公台,即刻起草安民告示,言明赵韪篡权、阻塞王路之罪,我奉旨讨逆,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城中士庶,各安其业,市肆照常,勿要惊惶。另,以我的名义,张榜招贤,凡有益州才德之士,不论出身,皆可来投。”
“属下遵命!”李平立刻铺纸研墨。
“志才先生,”刘隆又看向戏志才,“劳你与孝直一同,拟一份名单,邀请州中秩比六百石以上官吏、城中着姓耆老、有名望的士人,于今日午时,至州牧府……不,至原别驾府正堂集会。我要亲自会见他们,陈明利害,稳定人心。”
“才(正)领命!”戏志才与法正齐声应道。此举至关重要,是争取益州本土势力支持的关键。
“此外,”刘隆目光扫过众人,“赵韪虽擒,其党羽庞羲、张鲁(此时在刘焉麾下,非汉中张鲁)等人动向如何?需严加防范。”
法正回道:“正已派人监控庞府,其府邸已被我军围住,插翅难逃。张鲁部曲多在城外,闻变恐生异心,需遣一将率军威慑。”
“命李嗣业将军率陌刀军五百,陈兵北门外,震慑宵小!曹变蛟将军率关宁铁骑一部,巡视四郊,弹压不稳!”刘隆果断下令。
“诺!”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临时帅府高效运转起来。刘隆展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老练,各项安排井井有条,忙而不乱,让郭嘉等人暗自点头。
巳时刚过(上午九点),别驾府(原赵韪府邸,暂作议事之所)正堂内,已是济济一堂。收到邀请的益州文武官员、世家大族代表、名流耆老,怀着忐忑、好奇、乃至恐惧的复杂心情,陆续到来。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时辰一到,刘隆在典韦、郭嘉、戏志才、法正等核心班底的簇拥下,步入正堂。他并未穿戴全套甲胄,而是一身紫色常服,腰佩长剑,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堂下众人,不怒自威。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一夜之间颠覆益州格局的年轻人身上。
刘隆走到主位前,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环视众人,朗声开口,声音清越,传遍大堂:“诸位!昨夜之事,想必诸位已悉知。非是刘隆好战,实乃赵韪窃权弄柄,蒙蔽州牧,阻塞王路,图谋不轨!隆奉天子明诏,持节钺,都督益州军事,有肃奸靖难之责!眼见奸佞祸乱州郡,岂能坐视?!”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首恶已擒,余党渐清。隆此来,非为争权夺利,乃为匡扶汉室,安定益州!益州乃朝廷之益州,非一人一姓之益州!凡我汉臣,皆当以社稷为重,以黎民为念!”
这番话,先声夺人,占据大义名分。堂下众人神色各异,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微微颔首。
“隆年少德薄,然受国厚恩,不敢懈怠。”刘隆语气转为诚恳,“益州之事,千头万绪,非一人之力可为。隆需倚仗诸位贤达,共克时艰。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要表明心迹:过往之事,一概不究!只要诸位心向朝廷,愿与隆同心协力,保境安民,隆必待之以诚,量才录用!”
他目光扫过王商、许靖等人,重点道:“王公、许公,皆州中柱石,德高望重。隆恳请二位,以州事为重,出山相助,共安大局!”
王商与许靖对视一眼,见刘隆言辞恳切,态度谦逊,且已控制大局,处置得当(如厚待刘焉遗体、软禁而非杀害刘璋),心中顾虑消去大半。王商率先起身,拱手道:“将军奉诏讨逆,安定州郡,功在社稷。商虽老迈,愿效绵薄之力。” 许靖也淡淡道:“靖愿观其后效。”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表态,顿时稳住了大半人心。其他官员士绅见状,纷纷起身表态,愿听从镇西将军号令。
刘隆心中稍定,知道初步的安抚成功了。他当即宣布了几项重要任命:以王商暂领州府日常政务,许靖掌管文教舆评,法正参赞军机、署理刑名,李平总揽粮草财政,吴懿、张任等将领各司原职,并擢升有功将士。郭嘉、戏志才则为军师祭酒,随军参赞。这套班子,既重用本土实力派(王、许),也提拔新投效的干才(法、李、吴、张),同时保证了核心智囊的地位,平衡了各方利益。
会议结束后,刘隆又单独留下了王商、许靖、法正等核心人员,商议如何向朝廷上表,陈述益州变故,以及应对可能来自荆州刘表、汉中张鲁(此张鲁乃五斗米道师君,割据汉中,非刘焉部下)等周边势力的反应。
直到午后,诸事暂毕,刘隆才得以稍歇。他站在州牧府(已清理完毕)的高楼上,俯瞰着渐渐恢复生机的成都城,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感到沉甸甸的责任。
“主公,初步局面已打开,然根基未稳,内外皆有余患。”郭嘉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轻声说道。
“奉孝所言极是。”刘隆叹道,“益州富庶,然派系林立,南中蛮夷未附,东有刘表觊觎,北有张鲁割据。如今我等以雷霆之势夺其主,若不能尽快消化整合,恐生变乱。”
戏志才也走来:“当务之急,是整编州郡兵马,将赵韪旧部与主公带来的精锐融为一体,形成战力。同时,需选拔干吏,派往各郡县,巩固统治。经济民生,亦不可废弛。”
“还有一事,”法正补充道,“刘焉旧部中,如庞羲等,需尽快处置,以绝后患。对刘璋,亦需明确安置,免留口实。”
刘隆点头,目光坚定:“路要一步一步走。先稳定成都,消化益州核心区域,再图南中、御外敌。庞羲等人,查清罪证,明正典刑!刘璋……可上表朝廷,言其暗弱,不堪重任,请朝廷另委贤能,或……准我暂摄州事。”
他心中清楚,给朝廷的上表,既是汇报,也是试探。如何让朝廷承认既成事实,并正式授予他益州牧或类似职权,将是下一步外交和政治博弈的关键。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益州,这片天府之国,终于落入了他的掌中。接下来,将是如何经营它,让它成为自己争霸天下坚实基业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