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志有点烦：“我说柱子，你一路上净想着这炮的事了。”
“他八成是想打炮想疯了。”
胡文清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想知道里面有没有眼镜。”
周大志反问：“老胡，你不是戴着一副吗？”
胡文清皱眉：“你懂啥，眼镜应该有镜片才完整，我这副镜片早被炮火震没了，只有全套的才配得上我的气质。”
周大志笑出声：“你还有气质？”
胡文清瞪着眼：“士可杀，不可辱。”
周大志扭头不理：“狗语，听不懂，我现在倒觉得柱子想打炮才是正事。”
“我支持！”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王风：……
“你们还是想想怎么通过考核，那才是要紧的。”
王风继续说：“鬼子的炮楼通常囤着占领区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正因为这个，哪怕明知炮楼难打，我们的队伍也会不惜代价去攻下来。柱子、老胡，你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里面。”
“真的！”
王成柱和胡文清几乎同时开口，眼睛里闪着光……
夜已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和营养补充，让特训队的小伙子们个个筋骨结实，但在这冷得刺骨的夜里，大家还是忍不住缩着脖子，打起了寒颤。
“他娘的，小鬼子怎么还不睡？再这么熬下去，我非得冻僵了不可！”
周大牛低声咒骂，冲着远处的炮楼啐了一口，“要是现在能在被窝里躺着，那得多美啊。”
“行动开始。”
王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有人按计划执行，不准出声，除非万不得已，不准开枪。”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周大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透着一股狠劲。
“出发！”
王风第一个冲出掩体，动作干净利落。
他贴着地，用短促的小步快速移动，身姿低伏，悄无声息，像只夜行的猫。
特训队员们早就在训练中熟练掌握了这种潜行方式，紧随其后。
整支队伍在黑暗中拉成一条细长的影子，像一条静悄悄蠕动的蛇，在夜色里缓缓逼近目标。
“巨蟒”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接近炮楼百米范围。
就在这时，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洒下一地朦胧的光，把大地染成灰白色。
忽然，王风抬手一挥，随即压低手势——这是“全体趴下”的信号。
队员们没有丝毫迟疑，齐刷刷伏地趴下，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炮楼上的机枪口闪出一道火光，子弹贴着最后一名队员的头顶掠过，惊出一身冷汗。
包太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跳都快了几拍。
王风再次起身，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队伍重新动起来，悄无声息地逼近炮楼东南角的铁丝网。
这是王风之前反复侦察确认的安全路线，只要穿过这里，就能靠近炮楼。
不得不说，小鬼子确实有点手段。
这条小路藏得极深，若不是王风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其他地方的通道，说不定早就埋上了地雷之类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王风伸手示意，朱大志马上递上一把手钳。
这片区域只是普通铁丝网，只有两层，显然这里的防御并不严密。
也许小鬼子压根不相信，会有人能在不惊动哨兵的情况下摸进来。
王风动作利落，先用钳子将铁丝剪至将断未断，再用手轻轻一拧，铁丝便无声地断裂。
他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在铁丝网上剪出一个缺口。
他第一个钻过去，身影一闪而入。
特训队员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潜入敌据点。
夜色沉沉，炮楼里早已不见日军的踪影，都躲进了楼上。
那扇木门厚重，门后用木栓牢牢卡住，寻常人难以靠近。
可这对李海来说不是难题。
他轻手轻脚，只用一把刺刀从门缝中探入，轻轻一挑，木栓应声而落。
门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大胆地闯入敌人的据点，心跳如擂鼓，却只能压低呼吸，继续前进。
李海缓缓推动木门，转轴的结构并不复杂，只是上下两个碗状凹槽承托门轴。
时间久了，槽中积灰，稍一转动便会发出声响。
他动作极慢，门轴虽吱呀作响，却不足以惊动楼上守夜的敌人。
一楼空荡，麻袋成堆，堆成了几座小山。
不用说，都是敌人囤的粮。
王风抬手，众人停下。
他抬头望去，二楼窗口处，一个鬼子哨兵正靠墙而立，似睡非睡。
敌人的守卫规矩并不陌生，轮班换岗，二楼三楼必有人站哨，其余的早已睡下。
王风知道，这正是最紧要的一步。
稍有差池，整盘计划便会泡汤。
朱大志站在后方，手心冒汗。
他盯着那个哨兵，心中七上八下。
若换作自己，恐怕连靠近都不敢。
可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王风已悄然贴近，手中刺刀一闪，哨兵喉咙被割开，连挣扎都来不及。
朱大志怔住了。
原来杀一个人，竟比杀一头猪还简单。
他想起那天砍下野猪耳朵时，心中尚存一丝不忍。
可如今，他竟连那一丝念头都没有。
王风抹掉刺刀上的血，挥手示意。
动作明确，一边他和刘正几人继续上楼，解决三楼哨兵；另一边，朱大志几人则直奔通铺，对沉睡的敌人下手。
两组人，同时行动，悄无声息地杀入黑暗。
这是一场干净利落的清剿，比起日军曾经制造的那场震惊世人的暴行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一边是罪恶滔天，一边只是讨回些许旧账。
朱大志清楚地记得，当自己握紧刺刀的瞬间，脑子里几乎没有犹豫，反倒比当年宰杀一头野猪时还要轻松一些。
眼前这帮酣睡的家伙，连畜生都不如，一刀下去，他还忍不住啐了一口，鲜血喷了满身，真让人作呕。
六个鬼子全是在梦中被朱大志等人解决的，每个人都亲手练了手，胆量也在一次次动作中迅速提升。
没有一丝心理负担的出击，只会锻造出更坚韧的意志，不会带来任何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