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无用手中冰冷的刀锋,即将斩到毕方白皙的后颈,宫本无用眼中已泛起得手的狞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锵!”
一道后发先至的剑光,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地刺向宫本无用持刀手腕的必经之处!
若是宫本无用执意劈下,手腕必然先被这一剑刺穿!
是林潇!
他早已料定宫本无用会挑选看似最弱的毕方下手,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般随意,却封死了对方所有进攻路线。
宫本无用骇然失色,硬生生止住下劈之势,狼狈地收刀回防,堪堪格开林潇的剑尖。
一股憋闷到极点的感觉几乎让他吐血!他不敢再停留,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企图借助黑暗隐匿。
可他刚刚在另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凝聚身形,还没等他喘口气——
“咻!”
一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树枝,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带着炽热的尾焰,精准无比地朝他藏身之处激射而来!
是毕方!
她不知何时已拾起一根篝火中的树枝,头也未回,反手掷出,其精准与果断,丝毫不逊色于她操控火焰之时!
火焰照亮了阴影,宫本无用惊慌失措地再次翻滚躲避,模样狼狈不堪。他刚踉跄站稳,惊魂未定——
“噗!”
一枚毫不起眼的小石子,以刁钻的角度破空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小腿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直接被石子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穷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波澜,仿佛只是随手弹飞了一只碍眼的蚊虫。
“啊!”
宫本无用惨叫一声,心胆俱裂!
他终于明白,即便失去了毁天灭地的异能,眼前这四个华夏人,也绝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
他们的战斗意识、配合默契以及对战局的洞察,早已超越了纯粹的力量层面!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犹豫,忍着剧痛,施展出最快的遁术,头也不回地仓皇逃入密林深处,消失在夜色里。
篝火旁重归平静,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一段小插曲。
毕方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向林潇,清冷开口:
“龙主,行踪已经暴露,宫本无用逃走后,必定会引来更多追兵。我们是否需要立刻转移?”
林潇还手一掷,长剑精准落回睚眦的巨刃之中,目光深邃地扫过周围漆黑的丛林,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不必。仓促转移,反而容易落入更明显的陷阱。这丛林深处,于我们而言,并非绝地,而是最佳的猎场。”
他看向眼神灼灼,似乎若有所悟的睚眦,以及依旧冷静的穷奇和毕方,缓缓道:
“大家先抓紧时间,巩固一下刚才的领悟。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
另一边,狼狈逃窜的宫本无用捂着流血的小腿,在林中跌跌撞撞。
他强烈的屈辱和腿上的伤痛让他几乎发狂。
就在这时,前方林间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七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形瘦高,穿着深蓝色的忍者服,背后交叉背着两把奇形忍刀,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后站着六人,三男三女,装束各异,但气息皆是不弱,眼神中带着甲贺流忍者特有的精悍与骄傲。
正是甲贺流当代第一高手——川上库茶,以及他家族中的六大高手:
川上内依——男,擅长隐匿与毒药;
川上马夹——男,力量型忍者;
川上逸夫——男,身法敏捷;
川上写子——女,幻术师;
川上瓦子——女,剑术师;
川上库子——女,侦察与陷阱专家。
他们此行,正是为了八岐会的巨额悬赏。
也是为了借此机会,压过世仇——宫本家族伊贺流忍术的风头,证明甲贺流才是东瀛忍术的正统与巅峰!
“哟,这不是宫本家的‘无用君’吗?怎么如此狼狈?”
川上库茶看到宫本无用的惨状,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两大流派积怨已久,见面自然没有好脸色。
宫本无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绝不能在死对头面前露怯丢脸。
他强行直起身子,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冷哼道:
“川上库茶,我方才已见过林潇那几人。八岐长老所言不虚,他们确实异能尽失,与普通人无异。”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高深莫测:
“我宫本无用乃一代忍术宗师,岂会趁人之危,对几个失去力量的凡人下手?胜之不武,徒惹笑话。不过,对于你们这些急于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后辈来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功劳,就让给你们了。”
说完,他甚至还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仿佛真的不屑一顾。
川上库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虽然怀疑宫本无用的动机,但八岐会的悬赏和证明甲贺流强大的诱惑实在太大。
他仔细审视宫本无用,除了腿伤确实狼狈,气息并未有太大损耗,不像是经历苦战,倒更像是不小心着了道。
这似乎印证了“对方失去异能,只能靠小伎俩”的说法。
“呵,既然如此,那这份‘功劳’,我甲贺流就笑纳了!”
川上库茶不再理会宫本无用,手一挥:
“我们走!务必拿下林潇等人,扬我甲贺流威名!”
看着川上库茶带着家族六大高手迅速朝着篝火方向疾驰而去的背影,宫本无用脸上那伪装的淡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狞笑:
“哼,蠢货!去吧,去尝尝那几个‘普通人’的厉害吧!等你们两败俱伤,或许我还能坐收渔利……”
他悄然隐匿身形,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准备坐山观虎斗。
——
伊邪神宫,净心殿内。
香炉青烟袅袅,气氛却与往日的庄严肃穆大相径庭。
几位留守的核心长老围坐一堂,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网络上疯传的“龙门异能尽失,陷入重围”的小道消息。
“宫主!”
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一拍大腿,急声道:
“您看!八岐会已经发出通缉令,那睚眦和他的同伙如今已失去了异能,现在正被各方势力围剿!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出动,联合各方势力,一举将这心腹大患……”
他话未说完,但眼中的杀意和跃跃欲试已经表露无遗。
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显然被这“好消息”冲昏了头脑,觉得这是洗刷神宫前耻的绝佳机会。
端坐于上首的宫主——非虫一心,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身前茶案上的香灰,独眼中波澜不惊。
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众长老,声音平淡无波:
“诸位长老,可曾听闻华夏《孙子兵法》、《武穆遗书》?”
非虫一心见众长老不解,他轻轻放下香匙,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光洁的茶案上随意画了几道虚虚实实的线条:
“我曾潜心参阅华夏兵法典籍,颇有所获。眼前这局面,看似‘天赐良机’,但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请君入瓮?”
长老们面面相觑。
“没错!”
非虫一心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个圈:
“华夏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翻译过来就是,牛逼的时候要装怂,想干你的时候先对你笑着示弱。当初睚眦在我神宫前庭不就是示弱于我方,吸引我等纷纷涌入战局,导致死伤惨重吗?”
非虫一心抬起头,独眼注视着光屏,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诸位仔细想想,那睚眦是何等人物?暴烈如雷,凶悍如魔,在东惊街头杀得各路高手人仰马翻。林潇更是深不可测,能以竹竿败剑圣,这等人物,岂会轻易伏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告诫:
“这分明就是龙门设下的局!等着那些按捺不住的蠢货自己跳进去!我们现在冲过去,是帮忙?还是去给龙门的功劳簿上添一笔,顺便把自己也填进那个‘瓮’里?”
众长老闻言,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冷静下来。
回想起睚眦那日大闹神宫、游刃有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景象,再结合非虫一心对华夏兵法的解读,顿时冷汗涔涔。
那位火爆长老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道:
“多……多谢宫主点拨!险些误了大事!那我们……”
一位年轻些的长老忍不住问:
“那……宫主,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非虫一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非也非也。这叫‘以静制动’,‘隔岸观火’。先让那些蠢货去试试水深,若是陷阱,我们保全实力;若他们真走了狗屎运……呵,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去‘主持公道’,收拾残局,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非虫一心重新闭上独眼,恢复那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悠然道:
“传令下去,伊邪神宫上下,紧闭山门,静诵经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更不得参与围剿之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看着宫主那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神态,众长老虽然心有不甘,但又回想起那晚睚眦如同魔神般的恐怖,以及这位新宫主每每料事如神的表现,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齐声躬身:
“宫主英明!我等……谨遵号令!”
只是这群大聪明心里不免嘀咕:宫主这华夏兵法,学得太溜了,真是天才宫主,率领我伊邪神宫,振兴有望啊……
于是,在外界风起云涌,无数势力以为龙门虎落平阳而蠢蠢欲动之际,伊邪神宫却异常安静地关闭了大门,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唯有非虫一心独坐静室,揣摩着龙主那份“终极威慑计划”……
——
篝火旁,林潇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密林,落在了远方。
他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准备好,猎物……来了。”
闭目感悟“料敌先机”之境的睚眦猛地睁开眼,凶光毕露,一把抓起了身旁的狰狞巨刃。
穷奇扶了扶眼镜,手中看似无意地把玩着几颗石子。
毕方缓缓起身,将一根新的、更为粗壮干燥的树枝,不紧不慢地伸入篝火中引燃。
丛林猎场,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即将再次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