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中城，太平洋资本办公室内，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周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财务报表，但他并没有细看，只是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
内线电话响起，伊莎贝尔甜美的声音传来：“boss，安永的詹姆斯·威尔逊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周陌收回手指，坐直了身体。
办公室门打开，一位穿着合体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白人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他就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专门为太平洋资本服务的资深税务合伙人，詹姆斯·威尔逊。
“周先生，上午好。”威尔逊脸上带着专业而克制的笑容。
“威尔逊先生，请坐。”周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咖啡？还是茶？”
“黑咖啡就好，谢谢。”威尔逊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脚边。
伊莎贝尔很快端来两杯咖啡，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那么，威尔逊先生，”周陌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吹了吹热气，“关于上一财年的税务申报，你们团队有什么初步方案？”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威尔逊立刻进入状态，打开公文包，拿出几份装订精美的文件：“周先生，根据我们对太平洋资本及其关联公司上一年度财务状况的全面审计和分析，我们初步拟定了几个税务优化方案，希望能为您合法地节省大量不必要的支出。”
他推了推眼镜，开始详细阐述：“首先，是资本利得方面。您名下持有的微软、安进、迪士尼、默克以及摩托罗拉的大量股份，在过去一年中都产生了巨额的账面增值。虽然您并未大规模减持，但未实现的资本利得本身不产生 immediate 税负，但我们需要为未来的退出策略做好规划。我们建议可以考虑设立一个慈善剩余信托（charitable Remainder trust），将部分增值潜力可能放缓的股票转入其中，您可以在一定年限内获得收入流，最终剩余资产捐赠给慈善机构，这样可以避免一次性实现巨额资本利得带来的重税，同时获得当期税收减免。”
周陌安静地听着，手指又开始轻轻敲击桌面：“慈善剩余信托……听起来不错。具体操作和风险呢？”
“操作由我们全程负责，风险极低，主要取决于您对资产未来表现的判断和您设定的收入年限。”威尔逊自信地回答，“其次，是关于投资损失抵扣。我们注意到，您通过一些离岸实体进行的部分高风险投资出现了策略性亏损，这些纸面亏损可以有效地用来对冲其他方面的收益。”
“嗯，这部分我知道。”周陌点点头。那些“高风险投资”的亏损，本就是他为税务目的和资金转移而故意设计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威尔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是研发税收抵免（R&d tax credit）。里根总统去年签署的《经济复苏税法》极大地扩展了这项抵免的适用范围。我们认为，太平洋资本对移动通信技术的前期调研、可行性研究、以及参与摩托罗拉技术培训的投入，完全可以被归类为‘合格的研发活动’。这笔抵免额度相当可观，能直接减少您的应纳税额。”
周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项政策他自然知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提前布局移动通信领域，也有考虑到这方面的税收优惠。但他还是问道：“这方面的认定，国税局（IRS）审核会很严格吧？”
“请放心，周先生。”威尔逊露出一个专业的微笑，“安永拥有全美最好的税务律师和会计师团队。我们会准备充分的支持文件，确保所有申请完全符合法规，即使面对IRS最严格的审查也毫无问题。我们的工作就是让您在法律的框架内，最大限度地保留您的财富。”
周陌沉吟片刻，这些方案与他之前的预期和私下判断基本吻合。他需要这些专业的“白手套”来将他的意图合法合规地落地。
“方案很全面，威尔逊先生。”周陌最终开口，“就按这个思路，尽快准备详细的申报文件。我需要先看过最终版本再签字。”
“当然，这是标准流程。”威尔逊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真诚了些，“我们会在下周内将完整报告提交给您。与您合作总是如此高效愉快，周先生。”
“彼此彼此。”周陌淡淡回应。
送走威尔逊，周陌刚回到座位，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伊莎贝尔转接进来的外部电话。
“周先生您好，我是默克制药董事会办公室的艾米莉·卡特。”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
“卡特女士，你好。”
“首先再次恭喜您成为默克的重要股东。我谨代表董事会，正式邀请您出席于3月2日在新泽西州拉威总部举行的公司年度股东大会。届时管理层将汇报公司上一年度业绩和未来战略，我们也非常希望能聆听像您这样重要投资者的宝贵意见。”
“谢谢邀请，我会准时出席。”周陌干脆地答应。默克制药作为一家老牌制药巨头，其年会是他深入了解公司管理层和未来研发方向的好机会。
刚挂断默克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格林教授。
“周，没打扰你吧？”格林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教授您说笑了，当然没有。”
“好。下周二，在华盛顿有个小范围的学术研讨会，主要讨论国际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的前景，与会的有几个财政部和联储的老朋友，还有一些智库的人。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场合，想带你一起去听听，也多认识几个人。对你未来的发展应该有好处。”格林教授说得比较含蓄，但意思很明白，这是要引荐他进入华盛顿的政策金融圈层。
周陌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重要的机会。“非常感谢教授提携，我非常期待能跟您去学习见识一下。”
“呵呵，好，那到时候我再把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给你。提前做些功课，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明白，我会认真准备的。”
结束与格林教授的通话，周陌看了看时间，按下内部通话键：“伊莎贝尔，准备车，去一趟下城区。另外，让李维斯准备两张支票，一张两百万美元，抬头写‘纽约警员伤残基金会’；另一张一百万美元，抬头写‘儿童援助协会’。”
“好的，boss。”
半小时后，周陌的车队停在了纽约警察局总部附近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前。这里就是“纽约警员伤残基金会”的办公室。周陌带着林国栋和陈志远走了进去。
基金会的负责人，也是周陌的熟人——纽约警察总局局长，奥布莱恩亲自等在那里。他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穿着便服，但依旧难掩那股警察的硬朗气质。
“周！我的老朋友！”奥布莱恩热情地迎上来，给了周陌一个有力的拥抱，“听说你要来，我正好在这边视察，就过来等你。又要给我们送温暖了？”
“局长先生，好久不见。”周陌笑着与他握手，“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感谢NYpd一直以来对这座城市，包括对我个人生意的保护。”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取出那张两百万美元的支票，递了过去。
奥布莱恩接过支票，看到上面的数字，即使是他，眼角也忍不住跳了一下。他用力拍了拍周陌的肩膀：“周，你总是这么慷慨！我代表所有可能因此受益的警员和他们的家庭感谢你！你是真正的朋友！”他心里清楚，这笔巨款不仅能为伤残警员提供实质帮助，更能为他这个局长赢得极高的声望和内部支持。去年周陌那五百万美元捐款和提供的“东欧红胡子集团”跨国人贩情报，直接将他送上了局长的宝座。这份人情，他始终记得。
“这是应该的。”周陌淡然一笑，“守法公民的责任。”
离开警员基金会，周陌又让卡洛斯开车来到了位于曼哈顿上东区的儿童援助协会总部。这是一栋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建筑，但维护得很好，门口挂着显眼的标志。
协会的女主席，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气质优雅而坚毅的女士埃莉诺·格兰特亲自接待了他。在听完周陌表明来意并递上一百万美元的支票后，格兰特女士显得非常激动。
“周先生……这……这真是太感谢您了！”她握住周陌的手，声音有些哽咽，“这笔钱对我们太重要了！可以为我们收容的孩子们提供更多的食物、更好的医疗条件、更专业的心理辅导……上帝保佑您，先生！”
周陌看着协会走廊里张贴着的那些孩子们的照片，眼神温和了一些：“希望能帮到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让他们至少能有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童年。”
离开儿童援助协会，坐回车里，周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对副驾的林国栋道：“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