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寂灭心劫,广寒剑成
踏入“归墟之眼”的瞬间,凌夜感觉仿佛跌入了永恒的虚无。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的确切概念。只有无穷无尽、纯粹到极致的“寂灭”意蕴,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他的肌肤,侵蚀他的经脉,冻结他的星元,更试图淹没他的意识。
与外层遗迹那些狂暴的、带有攻击性的寂灭之力不同,这里的寂灭更加深沉,更加本质。它并非主动攻击,而是以一种“存在即合理”的方式,同化着一切闯入者。在这里,连“反抗”这个概念本身,都显得苍白无力。
凌夜周身自动亮起的星辉,在这纯粹的寂灭环境中,如同投入深潭的火星,迅速黯淡、缩小。他感觉自己的星辰剑体正在失去活性,磅礴的星元之海仿佛被冰封,运转晦涩不堪。就连初步融合的【心剑·星寂】,那灰银色的剑罡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光芒内敛,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更可怕的是灵魂层面的侵蚀。无数混乱、负面、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念头,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识海。
“放弃吧……归于寂灭,是万物最终的宿命……”
“挣扎有何意义?一切终将消亡……”
“融入我们,成为永恒寂静的一部分……”
这些低语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这片寂灭本源空间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道韵”。它直接动摇着修行者的道心,诱使其放弃自我,融入这永恒的宁静。
凌夜的意识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他的剑心在如此纯粹的本源寂灭面前,仿佛狂风中的残烛。那点星光变得极其微弱,守护的意志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随时可能崩塌。
他看到了一幅幅幻象:
青石城凌家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亲人哀嚎着消散……
林清月清冷的面容在冰镜中破碎……
石猛壮硕的身躯在战斗中崩解……
星辰陨落,世界归于黑暗……
一切他所在乎的,他所追求的,都在寂灭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此……没有意义。
一股深沉的疲惫与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灵。放弃,似乎成了最轻松的选择。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意念,从他灵魂最深处挣扎而出。
那不是星辰的光芒,也不是寂灭的灰暗,而是……他凌夜本身!是他从青石城废墟中爬起的不屈!是他于微末中持剑问天的桀骜!是他对伙伴的承诺!是他对剑道极致的追求!是他……“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本心!
这缕本心意念,微弱如尘,却蕴含着超越力量属性的、独属于他凌夜的“存在”证明!
“我的剑,斩的是枷锁,破的是虚妄!宿命如何?寂灭如何?若挡我路,一并斩之!”
“星辰会陨灭,但星空永恒!寂灭是终结,但终结之后,亦有新生之始!”
“我之道,非顺天,非逆天,乃是我行我道,我心即天心!”
轰!
仿佛混沌初开,那缕本心意念骤然壮大!它不再仅仅依赖星辰之力对抗寂灭,也不再试图去融合寂灭,而是以一种凌驾于二者之上的姿态,统御着它们!
识海中,那柄由星辰与寂灭构成的“星寂心剑”剧烈震颤,其形态开始发生玄妙的变化。剑身不再泾渭分明地划分星辰与寂灭,而是化作了一种混沌的、内蕴生灭循环的灰蒙蒙色泽。剑格处的星云旋转得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从诞生到终结的所有奥秘。
【心剑·我道】!
于寂灭本源中,凌夜勘破心劫,他的剑心得到了本质的升华!不再局限于星辰或寂灭任何一种力量,而是以自身独一无二的意志为核心,驾驭万法,定义规则!
“嗡!”
他周身那近乎熄灭的星辉再次亮起,但不再是纯粹的银色,而是化作了那种混沌的灰蒙蒙色彩,虽然依旧被周围的寂灭环境压制,却不再被快速侵蚀,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共存。他体内的星元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更加玄奥的轨迹运转,与寂灭之力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而非对抗。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眸子中的星辉与寂灭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虚妄、执掌自我的平静与深邃。他“看”向了这片寂灭空间的深处,那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心脏”,正是所有寂灭之力涌出的源头——寂灭本源核心!
他踏步,向前。不再有丝毫阻碍,周围的寂灭之力仿佛认可了他的“存在”,不再试图同化他,而是如同水流般自然分开。
……
广寒宫内,寒气森森。
林清月盘膝坐在玄冰大殿中央,周身被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太阴寒气所包裹。她的气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清冷的剑意,此刻变得越发纯粹、凌厉,带着一股冻结灵魂、戮杀神魔的可怕意蕴。
《太阴戮神剑典》的传承信息如同洪流,涌入她的识海。这并非简单的剑诀,而是一部直指太阴法则本源的无上剑道,修炼至极致,可冰封时空,剑戮诸神!
在她前方,冰魄残魂的身影愈发淡薄,几乎透明。
“很好……你的‘太阴玄魄’体质与剑典完美契合……记住,太阴非止于寒,更在于‘静’与‘杀’的转化……心若冰清,剑方能戮神……”
随着最后一道传承印记打入林清月眉心,冰魄残魂露出了解脱般的微笑,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最精纯的太阴本源,融入了林清月体内。
“嗡!”
林清月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两道冰蓝色的剑光一闪而逝,整个广寒宫的寒气为之雀跃欢鸣!她的修为瞬间突破瓶颈,直达剑王中期巅峰,距离后期仅一步之遥!更重要的是,她对太阴剑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她缓缓起身,手中长剑轻吟,剑锋所指,虚空仿佛都要被冻结、破碎。
“前辈走好,清月必不负传承。”她对着冰魄消散的方向,郑重一礼。
石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不懂剑道,却能感觉到林清月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与锋芒,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林姑娘,你……你成功了?”石猛憨声问道。
林清月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嗯,传承已成。我们得尽快找到凌夜。”
她感应了一下,依旧无法确定凌夜的具体位置,但那种冥冥中的联系并未断绝。
就在这时,整个广寒宫,乃至外界的冰镜迷宫,都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隐晦却磅礴的能量波动,从遗迹的极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悸动。
“是凌大哥那边?”石猛脸色一变。
林清月美眸凝重地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们走!”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来路快速返回。获得传承后,林清月对这片冰寒区域的掌控力大增,轻易便找到了迷宫的出口,朝着那能量波动的源头赶去。
……
而此刻,黑袍使者与那名幸存的杀手,也终于穿越了那片危险的破碎峡谷,抵达了一处巨大的、由无数星辰骸骨堆积而成的广场边缘。广场中心,同样悬浮着一颗光芒黯淡的星核(较小的附属星核),而其上空,一道空间裂缝正在缓缓扭曲、扩大,隐隐与遗迹深处的波动相呼应。
“看来,核心区域不止一处。”黑袍使者盯着那扭曲的空间裂缝,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这里的空间不稳定,或许能通向那小子所在的地方,或者……更大的机缘!”
他决定在此稍作停留,研究这道空间裂缝。
四方人马,因凌夜在归墟之眼内的突破引发的深层法则涟漪,行动再次交织,命运的齿轮,加速转动。
(第三百一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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