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直面墟皇，帝威如狱
送走赵乾等人，那维系着微弱生机的空间通道在凌夜的法诀下彻底闭合、崩散，化作点点流光湮灭于永恒的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属于外界的“杂音”消失，永夜深渊重归那令人窒息的纯粹死寂。
凌夜独立于破碎的山脉脚下，周身混沌星寂剑域自然流转，如同一盏不灭的孤灯，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顽强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他脸上因构筑通道而产生的疲惫已然一扫而空，气息沉凝如山，眼神锐利如剑，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战斗状态。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送走了需要守护的羁绊，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归墟的国度，挥洒他的剑！
几乎就在通道彻底消失的刹那——
“嗡……”
整个永夜深渊，仿佛活了过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凝固的死寂，而是一种……蠕动般的苏醒。脚下的大地（由无数世界碎片挤压而成）、周围的黑暗、乃至流淌在虚空中的每一缕归墟道韵，都仿佛拥有了统一的意志，开始以一种缓慢而恐怖的频率共振、低鸣！
那股凌夜之前感受过的、浩瀚古老冰冷的意志，不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空间、从法则的根源处，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彻底淹没、封锁！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分身，而是……本体的关注！是这片黑暗国度主人，真正将目光投注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压力，呈几何倍数暴涨！
凌夜周身的混沌星寂剑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领域范围被这股无处不在的恐怖意志强行压缩，从百丈迅速缩减到五十丈、三十丈、十丈！仿佛整个深渊的重量都压在了这小小的领域之上，要将其碾成齑粉！
一种“渺小”、“无力”、“终结”的意念，无孔不入地冲击着凌夜的剑心。仿佛有亿万生灵在耳边低语，诉说着存在的虚妄，歌颂着永恒的寂灭。眼前甚至开始出现种种幻象：星盟覆灭，亲友惨死，自身道崩剑折，最终化为这深渊中又一缕无意识的黑暗能量……
这是直指本源的侵蚀！是归墟大道对一切“生”之概念的否定！
凌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如同两颗燃烧的寒星！剑心通明，万邪不侵！任你万般魔念，我自一剑斩之！
《混沌星寂源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体内那微缩的混沌宇宙爆发出璀璨星辉，硬生生顶住了这恐怖的意志碾压与道韵侵蚀！斩道剑意冲天而起，如同一柄无形巨剑，斩断一切妄念，守护灵台清明！
“执剑者……汝……很好……”
那宏大的、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带有丝毫戏谑，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能承受吾之帝威……汝之道基……超乎预估……”
“但……此地，乃归墟之域，吾之帝域……汝，终是……笼中之鸟……”
帝威！帝域！
凌夜瞳孔微缩。果然，这墟皇的本体，已然超越了圣阶，踏入了那传说中的——剑帝之境！虽然可能因为某些限制，其本体无法完全降临或发挥全部实力，但仅仅是这笼罩整个深渊的帝域意志，便已具备了部分帝境威能！
在这帝域之中，墟皇便是绝对的主宰！法则由祂制定，能量由祂掌控！寻常剑圣在此，恐怕连动弹都难以做到，便会被帝域意志同化、吞噬！
“帝域……又如何？”
凌夜缓缓抬头，望向那意志最为浓烈的深渊核心方向，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我的剑，生来便是要斩破一切枷锁，包括……你这所谓的帝域！”
他猛地踏前一步！
“轰！”
周身被压缩到极致的混沌星寂剑域骤然扩张！并非与那庞大的帝域硬碰硬，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频率震荡、切割！【斩道】真意融入领域之中，并非斩向帝域本身（那无异于蚍蜉撼树），而是斩向帝域对这片区域“绝对掌控”的“概念”，斩向那施加于自身领域的“压制之力”！
“嗤嗤嗤——”
无形的交锋在领域边缘激烈进行！灰色的剑域与无形的帝域意志碰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法则撕裂声！凌夜的领域如同暴风雨中逆流而上的孤舟，虽然摇摇欲坠，范围也无法扩大，却硬生生地在那绝对的压制中，撑开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绝对领域”！
在这片十丈方圆的绝对领域中，他的意志，便是法则！归墟的侵蚀，被暂时隔绝！
“咦？斩断‘联系’与‘概念’……有趣的剑道……”墟皇的意志传来一丝清晰的波动，带着探究，“但，徒劳挣扎……”
话音未落，前方那无尽的黑暗骤然翻滚、凝聚！磅礴无尽的归墟之力，不再是散乱的能量潮汐，而是以一种超越了圣阶理解的方式，化作了实质性的攻击！
一只完全由黑暗与死寂凝聚而成的巨手，凭空出现！这巨手庞大无比，掌纹清晰，仿佛由无数哀嚎的怨魂与破碎的法则构成，其上一枚枚暗红色的、代表着“腐朽”、“终结”、“湮灭”等终极道纹如同活物般流转！仅仅是其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凌夜周身的剑域再次剧烈震荡起来！
帝境神通——【归墟之手】！
巨手缓缓抬起，并未急速拍落，而是带着一种裁决万物、抹除存在的无上威严，朝着凌夜所在的十丈剑域，轻轻按下！
动作缓慢，却封锁了所有闪避的空间，蕴含着一种“必然命中”的法则真意！
凌夜瞳孔骤缩！他从这一击中，感受到了真正的、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死亡气息！这绝非之前那些意志冲击或能量潮汐可比，这是凝聚了帝境道果的必杀一击！
不能硬接！也接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凌夜做出了决断！他并未试图以【斩道】去斩断这只巨手（那需要的力量远超他此刻极限），而是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剑元、全部的斩道真意，尽数灌注进入手中的斩道剑！
斩道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鸣与颤栗！古朴的剑身之上，那些被点亮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灰光，剑尖处，一点极致的“无”正在凝聚！
他双手握剑，不再去管那缓缓压下的【归墟之手】，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道，都凝聚于剑尖那一点！
然后，对着前方那无形的、笼罩天地的帝域壁垒，对着那帝域最为核心的、代表着“绝对掌控”的法则节点所在的方向——
刺出了他迄今为止，最为极致、最为纯粹的一剑！
【斩道九剑】——并非前四剑中的任何一招，而是在这生死压力下，于绝境之中，融合了他对《混沌星寂源典》的感悟，对斩道真意的全部理解，所迸发出的……超越当前境界的一剑雏形！
这一剑，没有名称，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一种“破”的意志！破开虚妄！破开枷锁！破开这令人窒息的帝域压制！
“嗤——！”
一道细微到极致，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第一缕光的灰色丝线，从斩道剑尖射出！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那缓缓压下的【归墟之手】，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瞬间便刺入了那无形的帝域壁垒之中！
这一剑，斩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甚至不是具体的法则，而是……“界限”！是“禁锢”！是这帝域之所以为“域”的那道无形“边界”！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本源处的碎裂声响起！
那笼罩天地、压得凌夜几乎喘不过气的帝域壁垒，被这道极致凝聚的灰色剑丝，硬生生地……刺穿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
虽然转瞬即逝，立刻就被更加磅礴的归墟之力弥补，但就在那一瞬间，凌夜感觉到周身那恐怖的压制力骤然一松！他与外界的天地，与那冥冥中的剑道，重新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也就在这一刻，那庞大的【归墟之手】，已然按落！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发生了！凌夜所在的那片区域，空间彻底粉碎，化为了最原始的混沌！归墟之力与混沌星寂之力疯狂对冲、湮灭，毁灭的波纹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将周围的山脉、残骸尽数夷为平地、化为虚无！
爆炸的核心，一片混乱，连神识都无法探入。
良久，能量风暴渐渐平息。
那片区域，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不断扭曲修复的空间黑洞。
墟皇那冰冷的意志扫过那片虚无，似乎微微一顿。
就在此时——
一道浑身染血、白衣破碎的身影，踉跄着从空间黑洞的边缘一步踏出！
是凌夜！
他此刻的模样凄惨无比，嘴角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持剑的右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已经骨折，周身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方才那一记【归墟之手】，即便他倾尽全力以混沌星寂剑域防御，并借那一剑破开帝域瞬间的松动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依旧遭受了重创！
然而，他还活着！
并且，他成功地在那必杀一击下，保住了性命！甚至，凭借那超越极限的一剑，短暂地刺穿了帝域壁垒！
凌夜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与战意，死死地盯着深渊核心的方向。
他咧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声音沙哑却带着无比的自豪与挑衅：
“帝域……也不过如此！”
“墟皇……你的手段，我领教了！”
“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手中，那看似朴实无华的斩道剑，再次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虽然身受重创，但他的剑心，他的战意，却在这一刻，燃烧到了顶点！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