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的盯梢像块湿冷的膏药，粘在背后甩不掉。林晓没跟王硕、刘洋提——说了只会添慌，乱了团队刚攒起来的劲。只私下改了见面地点，把僻静茶楼换成市中心最热闹的快餐店——玻璃墙亮得晃眼，人来人往的喧闹，好歹能挡点暗处的窥探。
上午十点，金文瀚准时推门进来。还是那身熨得笔挺的中山装，料子普通却显质感，步子稳得没声。他扫了眼吵吵嚷嚷的店堂——小孩哭、收银响、汉堡味飘得到处都是，却没露半分嫌弃，只冲林晓笑了笑，眼角纹里都透着稳：“年轻人选的地方，接地气。”
林晓心里一紧——这人越处变不惊，越显深不可测。
“金先生，不绕弯子了。”林晓把几张叠得整齐的稿纸推过去，指尖捏着纸边没抖，“这是我拟的投资意向书，核心条款都写在上面。”
金文瀚拿起稿纸，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那是林晓用圆珠笔手写的，字不算好看，却条分缕析：他出五万块，占“星辰中文网”15%股权；不插手日常运营，但“单笔超五万支出、接20%以上新融资、变主营业务”这三类事，他有否决权；剩下85%股权归林晓，握最终决策权。
瞅见“五万”“15%”这俩数，金文瀚眉梢只动了下，像风吹过水面。他放下稿纸，端起刚上桌的柠檬水，慢悠悠抿了口，语气平得像聊天气：“五万块，够普通工人干七八年。换个靠学校机房撑着、就几千读者的‘项目’，林同学，你这估值，够敢要。”
林晓迎着他的目光，没躲——那眼神里有审视，却没轻视。“金先生，您投的不是现在这堆代码、临时Ip，是‘网络文学’这行的未来。”他身子微倾，声音压得低却凿实，“《星辰变》让您看到读者喜欢啥，《飘邈之旅》证明我能持续写——这就是我的底气。五万是启动钱，够租服务器、注册公司；15%是我能让的最大份额，得保住项目主导权。您眼光毒，该知道这行抢的是时间，晚一步，就没位置了。”
金文瀚没接话，手指在杯壁上轻敲，节奏慢得压人。快餐店里的喧闹像被隔在玻璃外，两人之间只剩无声的角力——他在探林晓的底线，林晓在亮自己的价值。
“否决权的范围，得写死。”半天，金文瀚开口，没揪估值，直接扎条款，“‘重大决策’太含糊，得列明白。”
“早备好的。”林晓点头，从兜里摸出张补充纸条，“单笔超五万支出、接20%以上新融资、变主营业务——就这三样，其他事我自己定。”
“不够。”金文瀚扫了眼纸条，摇头，“加两条：核心版权（比如《星辰变》《飘邈之旅》）的转让、授权，得我点头；还有，你这创始人的股权，不能随便转、随便卖。”
林晓指节攥了下——姜果然是老的辣，连他没考虑到的风险点都堵死了。这才是真懂投资的，不只要收益，更要控风险。
“能加。”他没犹豫，干脆应下。
“还有最后一条。”金文瀚放下水杯，眼神沉了沉，“下轮融资，同等条件，我有优先跟投权。”
谈判磨成了拉锯战——从钱的用途到股权的锁定期，从版权的归属到决策的边界，每一条都抠得细。林晓仗着【未来资讯】给的趋势判断，寸步不让；金文瀚则用老辣的经验，一点点探他的远见和韧性。
聊到网站怎么赚钱，林晓提了“VIp订阅”“广告”“版权衍生（影视、游戏改编）”。这话一出，金文瀚眼里瞬间亮了，抓着“版权衍生”不放：“影视、游戏周期长、水太深，你一个高中生，敢碰？”
林晓脑子里闪过【未来资讯】里“Ip价值爆发”的碎片，深吸口气，语气像在说既定事实：“金先生，未来十年，肯定是内容为王。一个好故事，衍生价值能甩文字本身十条街。《星辰变》《飘邈之旅》只是开头，我要搭的不是个破网站，是能不断造‘爆款故事’的平台——这才是‘星辰中文网’真的值价的地方。”
他眼神亮得吓人，没了平时的稳，多了股冲劲：“您投的不是我一个人，是能批量出好故事的体系。”
这番话，让金文瀚眼里终于闪过点真真切切的讶异——还有藏不住的欣赏。他总算看明白，这少年要的不是“作者成名”，是“造个行业”。
俩小时后，总算谈拢：五万占15%，否决权限定死，优先跟投权到手。
“合作愉快，林晓同学。”金文瀚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走心的笑，伸手过来，“哦不，该叫‘林总’了。”
“合作愉快，金先生。”林晓伸手回握——对方掌心温温的，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刚要走，金文瀚像随口聊起似的，轻描淡写问：“听说，你最近碰着点小麻烦？学校附近有人盯你？”
林晓心猛地一跳——他怎么知道？脸上却稳得很：“小误会，早处理完了。”没说清是混混、苏父，还是《萌芽》的事。
金文瀚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从兜里摸出张烫金名片，推过来：“文瀚律师事务所，陈明——我私人法律顾问。”
“五万明天打你账户，后续注册公司、签正式协议，找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任何‘法律上的小麻烦’，让他处理。钱我出。”
林晓捏着名片，像接了块烫手的石头——暖是暖，却不敢攥太死。这是保护，也是提醒：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里。
“谢了。”他把名片小心塞进兜里。
出了快餐店，阳光晃得人眼晕。看着金文瀚坐进辆低调的黑车消失在车流里，林晓心里没半分轻松——资本算正式扎进来了，是助推器，也可能是套在脖子上的绳。
刚到家，手机就炸响——是王硕，喊得嗓子都劈了，又急又慌还掺着点气：“林子！快上论坛！炸锅了！那个‘剑走偏锋’！就是之前跟你吵‘江郎才尽’的！他开新书了！书名就叫《修真传奇》！跟你《飘邈之旅》设定几乎一模一样！抄你！”
林晓捏着手机，刚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