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是在清晨六点看到那封匿名邮件的。
彼时他刚结束晨跑，回到公寓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打开工作邮箱查看紧急消息，一封没有发件人署名的邮件赫然出现在收件箱顶端。标题里的“苏清媛”和“泄密”两个词，让他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点开邮件，附件里的文件很快下载完成——一份标注着“保密协议”的文档，甲方是公司的主要竞品“锐启传媒”，乙方签名处写着苏清媛的名字，字迹虽有些潦草，但与他平日里见过的苏清媛的签名有几分相似。除此之外，还有几张项目资料的截图，正是“星途”项目中关于预算分配和合作资源的核心内容。
凌曜的指尖悬在鼠标上，眉头紧紧皱起。他认识苏清媛三年，从她刚毕业进入公司，到如今能独当一面负责重点项目，她的能力和态度都是有目共睹的。严谨、认真，甚至带着几分执拗的原则性，这样的人，会主动泄露公司机密？
他下意识地拨通了苏清媛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略显沙哑的声音，似乎还没完全睡醒：“凌总，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凌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在家，准备出门去公司，大概二十分钟后到。”苏清媛听出他语气不对，连忙问道，“是不是项目出什么问题了？”
“到我办公室来，立刻。”凌曜没有多问，挂断了电话。他重新点开那份伪造的协议，逐字逐句地看着，协议的条款漏洞百出，甚至有些表述不符合行业规范，不像是专业人士拟定的。可那些项目资料截图，又确实是“星途”项目的内容，除非是接触过核心文件的人，否则不可能拿到。
公司里能接触到这些资料的人不多，除了他自己，就是苏清媛，以及负责辅助她的夏语然。凌曜的目光落在“夏语然”这个名字上，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笑眯眯、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她进公司一年多，一直跟在苏清媛身边，做事还算勤快，但能力平平，偶尔会流露出对苏清媛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难道是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凌曜暂时压了下去。没有证据的猜测，只会冤枉好人。他起身换了一身西装，驱车赶往公司。一路上，他反复回想苏清媛过往的种种表现——有一次，竞品公司想挖她，开出了翻倍的薪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在凌氏传媒，能做自己想做的项目，比高薪更重要”。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利益背叛公司？
凌曜抵达公司时，苏清媛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候了。她穿着一身简洁的职业装，头发束成马尾，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看到凌曜走来，她立刻迎上去：“凌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曜没有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她进来，然后将电脑屏幕转向她：“你自己看。”
苏清媛疑惑地凑过去，当看到那份“保密协议”和自己的签名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这……这不是我签的！凌总，我从来没有和锐启传媒接触过，更不可能签这种协议！”
“不是你签的？”凌曜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这些项目资料，都是‘星途’的核心内容，只有你和夏语然能接触到。现在协议上签着你的名字，资料也泄露了，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真的不是我！”苏清媛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指着签名处，“你看，我的签名从来不会这么潦草，而且‘媛’字的写法也不一样，我会把最后一笔写得很清晰，这个明显是模仿的！”
凌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了签名的细微差别。他又点开那些资料截图：“这些资料，你有没有给过别人？或者……你的电脑有没有被人动过？”
提到电脑，苏清媛猛地想起昨天丢失的U盘和被清空的操作记录，她连忙说道：“昨天下午我丢了一个U盘，里面装着‘星途’的所有资料！我去茶水间的几分钟里，回来就发现U盘不见了，而且电脑的操作记录被清空了！我怀疑，有人趁我不在，动了我的电脑，拷贝了资料！”
“U盘丢了？”凌曜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想先找找看，而且当时已经快下班了，我打算今天一早就向你报备……”苏清媛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自责，“对不起，凌总，是我太大意了。”
凌曜沉默了片刻，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的运转声。他看着苏清媛苍白而焦急的脸，心里的疑虑又多了几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她。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夏语然。
“你先回去工作，”凌曜最终说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星途’项目你暂时先停手，由我亲自接手。”
“停手？”苏清媛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凌总，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凌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这件事影响重大，‘星途’项目不能出任何差错。暂停你的工作，是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也是为了给你时间，回忆一下相关的细节。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苏清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在这样的证据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明白。我会配合调查的。”
走出凌曜的办公室，苏清媛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探究，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回到自己的工位，看着桌上依旧空荡荡的U盘位置，指尖冰凉。
这时，夏语然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清媛，凌总找你说什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苏清媛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夏语然的眼睛。那双眼眸里满是关切，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苏清媛却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她回来找U盘时，夏语然指尖的细微颤抖。
“没什么，”苏清媛收回目光，语气冷淡，“只是项目暂时由凌总接手了。”
夏语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说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U盘丢了的事？清媛，你别太着急，凌总那么信任你，肯定会查清楚的。”
苏清媛没有再理她，只是默默地打开电脑，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她一定要找出那个伪造证据、陷害自己的人，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这个人，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夏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