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猎犬与阴影
返回安全屋的路途异常沉闷。
与141的分别并未带来轻松，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层临时铠甲，将“幽影”重新暴露在危机四伏的真实环境中。
那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在荒芜的道路上颠簸，车厢内弥漫着汗味、血污和硝烟混合的酸涩气息，无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断桥之战的余波和与传奇部队交锋后的复杂心绪中。
凌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但大脑并未停歇。
马卡洛夫逃脱时那阴鸷的眼神，普莱斯递来加密通讯器时意味深长的目光，如同交织的影像，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合作带来了便利，也带来了更大的风险。他们这只小小的“幽影”，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更大的旋涡。
当越野车再次隐蔽地驶入废弃伐木场，重新回到那熟悉的地下空间时，留守的戴维斯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看到众人虽然狼狈却基本完好，都松了口气，但随即被队员们脸上那不同于以往任务的凝重所感染。
“情况怎么样？”戴维斯接过“墓碑”递过来的、沾满黑灰的VSS狙击步枪，低声问道。
“马卡洛夫跑了。”
“墓碑”言简意赅，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甘，“炸了他一个窝点，但没逮住正主。跟141那帮人搭上线了，算是......临时合作。”
他添上了最后一句，语气有些复杂。
地下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与141特遣队合作？
这对他们这些前游骑兵来说，冲击不小。141在军队内部可是高端战力的代表。
对军人来说，能打就是招牌，巨能打......代表压力。
凌风没有参与讨论，他径直走到指挥中心的木箱旁，将普莱斯给的新加密通讯器与“公爵”的设备连接。
“阿列克谢，优先分析我们从检查站带回来的任何数据碎片，还有Gaz提到的那个指向东南方向的加密信号。马卡洛夫不会无缘无故往那里跑。”
“明白。”
“公爵”立刻投入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的幽光映着他专注的脸。
凌风又看向“墓碑”“清点装备损耗，补充弹药。戴维斯，扩大警戒范围，尤其注意陌生信号和空中侦察。马卡洛夫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假设他已经在找我们了。”
命令被迅速执行。
地下室里再次充满了装备保养的金属摩擦声和低沉的交谈声，但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绷。
他们不再是黑暗中无人知晓的幽灵，他们的存在，已经引起了至少两个强大势力的注意。
之后的几天在高度戒备中过去。
“公爵”的破解工作进展缓慢，检查站带回的数据残片损坏严重，而那个加密信号如同石沉大海，难以追踪。
就在众人心头阴云愈发浓重时，负责监听外部信号的卡特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头儿！捕捉到一个非常微弱的、非标准的求救信号，重复播放，用的是......很老的应急代码。来源在我们东南方向，大约一百二十公里处，信号源似乎......在移动？”
还是在东南方向？
凌风的心猛地一动。那是马卡洛夫逃离的方向！
“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猎犬受伤，寻求阴影庇护’。重复播放。”
卡特复述道，脸上带着困惑，“猎犬？阴影？这暗号听起来有点......”
凌风抬手制止了他，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这个暗号......他前世在某个关于《现代战争》的深度资料片中看到过！
“猎犬”指的是尼古莱（Nikolai），那个亦正亦邪、关系通天、多次在关键时刻帮助过普莱斯和141的俄罗斯线人兼走私贩子！
而“阴影”......难道指的是他们“幽影”？
尼古莱怎么会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用这种暗号联系他们？是陷阱？还是......
“信号源能精确定位吗？”凌风立刻问道。
“正在尝试，但信号很弱，断断续续，定位困难。”
凌风大脑飞速运转。尼古莱是马卡洛夫的敌人，掌握着大量地下情报网络，如果真是他，并且他遇到了麻烦，这或许是一个获取关键信息的天赐良机。
但风险同样巨大。
“你怎么看？”他看向“墓碑”和“公爵”。
“太巧了......”
‘墓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凶狠，“马卡洛夫刚往东南边跑，就冒出个知道我们代号的家伙在那边求救？”
“公爵”则更加谨慎：“尼古莱......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在FSb的内部资料里，标记为‘高风险高价值信息源’。如果他真的知道我们，并且遇到麻烦，他掌握的情报可能至关重要。但同样，这完全可能是马卡洛夫利用尼古莱的名义设下的圈套。”
利弊权衡，风险与机遇并存。
“准备行动。”
凌风最终做出了决定，语气斩钉截铁，“‘墓碑’，‘公爵’，戴维斯，还有你们三个，跟我走。其他人留守，最高警戒。我们去会会这只‘受伤的猎犬’。”
同样轻装简行，利用夜色掩护，小队再次出发，朝着东南方向那片未知的、马卡洛夫消失的区域潜行。
一路上，凌风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措施。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在黎明时分，他们根据信号的大致方位，锁定了一片位于山谷深处、废弃已久的集体农庄。
农庄的建筑大多已经倒塌，只有一栋看起来像是以前办公用的二层小楼还算完整。
信号源似乎就在那栋楼里。
小队在距离农庄一公里外的林地边缘停下，借助望远镜和无人机进行侦察。小楼周围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活动迹象，也感受不到明显的埋伏气息。
“太安静了......”
“墓碑”低声道。
“我尝试用那个老代码回应一下。”
“公爵”提议，他操作着设备，发送了一段简短的、同样古老的加密回应信号：“阴影已收到。表明身份，确认安全。”
信号发出后，众人屏息等待。
几分钟后，小楼二层一个窗口，用油灯闪烁了三短一长的灯光信号——这是预先约定好的、表示“安全，可接近”的简易信号。
“还是不能大意。”
凌风下令，“‘墓碑’，戴维斯，你们在外围建立狙击点和警戒线。‘公爵’，你和我进去。”
安排妥当后，凌风和“公爵”借着晨曦的微光和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小楼。楼内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气味，楼梯吱呀作响。
在二楼一个相对完整的房间里，他们看到了求救者。
一个身材胖硕、留着浓密络腮胡、穿着沾满油污飞行夹克的中年男人，正靠坐在墙角，脸色苍白，左腿大腿上缠着浸透鲜血的临时绷带，身边放着一把老旧的马卡洛夫手枪。
他看到凌风和“公爵”，尤其是他们身上那非制式但专业的装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你们......就是‘阴影’？”
他的声音虚弱，带着浓重的俄语口音。
“你是尼古莱？”
凌风没有回答，反问道，手中的AK-105枪口微微下沉，但并未放松警惕。
“是我......”
尼古莱喘了口气，痛苦地皱了皱眉，“妈的，这次差点把老命赔上......我知道你们，普莱斯提过，说有一支新的......‘自由佣兵’在给马卡洛夫找麻烦。”
他看了一眼凌风和“公爵”的东方面孔，补充了一句，“看来他没说错。”
普莱斯？
凌风心中一动，但脸上不动声色：“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又怎么弄成这样？”
“找你们......费了点劲，动用了些老关系......”
尼古莱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至于这个......是马卡洛夫的人干的。我查到点东西，关于他往东南边去的真正目的，不只是躲藏......他们在找东西，或者说，激活什么东西......跟一个老苏联时期的‘灯塔’有关......”
灯塔？
凌风的神经瞬间绷紧。这难道与“沙皇的盛宴”有关！
“说清楚！”凌风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尼古莱。
“......水......给我点水......”尼古莱艰难地说道。
“公爵”将水壶递过去。
尼古莱贪婪地喝了几口，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具体我不清楚......但那不是普通的灯塔，是一个代号......据说关联着一个很久以前就被封存的、足以......掀翻桌子的东西。马卡洛夫的人在这个区域疯狂搜寻坐标和启动权限......我就是在查这个的时候被他们发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坐标......我可能有点线索，但需要时间......和我掌握的其他信息核对......救我出去......我带你们去找......”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戴维斯急促的警告声！
“头儿！不明车辆接近！三辆，武装皮卡！方向正朝农庄！距离五公里！”
凌风和“公爵”的脸色瞬间一变！追兵来了！
尼古莱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们......他们还是找来了......”
凌风看了一眼虚弱的尼古莱，又看了一眼窗外。
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要带着一个重伤员在敌人眼皮底下突围；不救，可能失去关于“灯塔”和“盛宴”的关键线索。
没有时间犹豫。
“带上他！”
凌风对“公爵”低喝一声，同时对着麦克风吼道，“‘墓碑’！准备阻击！戴维斯，规划撤离路线！我们被盯上了！”
这回不仅要去猎杀，还要在猎犬的追逐下，保护一只受伤的“同类”，还要搞清楚这个“灯塔”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