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符”？
林默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完全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与他在崖底溶洞中看到的那位七玄门弟子张凡有关。
难道是触摸那石壁上的字迹时，沾染上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气息？
电光火石之间，林默已经明白，撒谎和隐瞒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在这样如同神仙般的人物面前，任何谎言都可能被轻易戳穿，反而会招来更大的祸端。
他定了定神，迎着那青袍青年深邃的目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仙长，何为‘七玄门’？”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躲闪。他用一个问题，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既表明了自己的无知，也试探着对方的来意。
那青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没想到，一个偏远山村的少年，面对自己时非但没有吓得魂不附体，反而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和条理。
“倒是个好胆色。”青袍青年淡淡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让屋内的紧张气氛都缓和了不少。他没有直接回答林默的问题，而是自我介绍道：“我乃七玄门弟子，李青云。这是我师弟，王晨。”
他身后的倨傲少年王晨不情愿地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李青云的目光再次转向林默，缓缓说道：“数日前，我宗门弟子张凡师弟的魂灯熄灭，最后的讯息指向这断云崖方向。我们奉师门之命前来调查，一路追踪张凡师弟留下的‘追风符’气息，最终找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气息，最后就断在了你的身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断云崖底，遇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
林默心中豁然开朗。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崖底的张凡，临死前必定是启动了某种符箓，将自己的讯息传回了宗门，而自己触摸石刻，恰好沾染了那符箓的残存气息。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也打消了林默最后的顾虑。
他知道，此刻隐瞒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坦诚相告，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为了救妹妹，冒险进入断云崖，失足坠崖，又如何九死一生，从地下暗河逃出生天的经历，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关于那具白玉骸骨和“衍天道盘”的一切，只说是自己在崖底侥幸发现了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并在洞中石壁上看到了张凡的遗言。
他说得不快，但条理清晰，细节之处都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出破绽。
李青云和王晨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林默的叙述而变化。当听到林默为了救妹妹，敢闯断云崖禁地时，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而当听到林默坠崖不死，反而靠着智慧和毅力从绝地逃生时，王晨那倨傲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你在崖底溶洞中，看到我张凡师弟的遗言？”李青云追问道。
“是的。”林默肯定地回答，“那位仙长说，他是为了追剿魔修，才同归于尽的。”
李青云闻言，与王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这个结果，与他们之前的猜测基本吻合。
李青云叹了口气，对着断云崖的方向，遥遥拱手道：“张凡师弟，你尽忠职守，宗门会记住你的。”
行完礼，他才重新看向林默，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少年，也算是为他们找到了同门的遗骸线索，于情于理，都算有半份恩情。
“你叫什么名字？”李青云问道。
“林默。”
“林默……”李青云点点头，“你以凡人之躯，敢闯断云崖，有胆。坠崖不死，寻路而归，有智。为救至亲，不惜己身，有情。你……很不错。”
这番评价，让一旁的王晨都有些侧目。他很少听到自己这位眼高于顶的师兄，如此夸赞一个凡人。
林默心中一动，他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他恭敬地一拜，道：“仙长谬赞了。不知仙长此来，除了调查同门之事，是否还有他意？”
他这是在主动询问对方是否是来招收弟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必须自己去抓住。
李青云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七玄门每隔五年，会开启山门，广收门徒。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我与师弟此番下山，除了调查张凡师弟之事，也确实肩负着寻访有仙缘之人的任务。”
听到这里，林默身后的林石夫妇和大壮，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成为仙人！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李青云的目光从林默身上，转向了床上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的林小雅，最后又落回林默身上，缓缓说道：“你和你妹妹，似乎都有些不凡之处。至于是否有仙缘，还要测试过才知道。”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晶莹剔?的水晶球，约莫拳头大小。
“此乃‘测灵珠’。”李青云解释道，“修仙之途，首重‘灵根’。所谓灵根，乃是凡人感应天地灵气之根基。有灵根者，方可修炼。将手放于其上，若珠内有光亮起，便证明有灵根在身。光芒越盛，颜色越纯，则代表灵根资质越好。”
他的目光先看向王晨，道：“王师弟，你先来吧。”
王晨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还是依言将手放在了测灵珠上。
瞬间，测灵珠内爆发出璀璨的青、蓝两色光芒，光华夺目，几乎将整个茅草屋都映成了彩色。
“水木双属，上品灵根。”李青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这一幕，已经让林石夫妇和大壮看得目瞪口呆，几乎要跪下膜拜。
王晨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轻蔑地看了一眼林默。
李青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测灵珠递向了床上的林小雅，温和地说道：“小姑娘，你来试试。”
林小雅还有些怯生生的，但在林默鼓励的眼神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测灵珠上。
就在她手掌接触到测灵珠的刹那，异变陡生！
测灵珠先是沉寂了一瞬，随即，一道精纯无比的赤红色光芒，如同岩浆喷发一般，猛地从珠子内部爆发出来！那光芒是如此的炽烈，如此的纯净，不含一丝杂色，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红晕。其光芒之盛，竟然比刚才王晨测试时，还要强上三分！
“天……天火灵根！”
饶是李青云一向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狂喜之色！
连一旁的王晨，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兄！是天灵根！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灵根！”王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天灵根！修仙界万中无一的绝顶资质！拥有天灵根者，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且毫无瓶颈，只要不中途陨落，未来至少也是一方巨擘！
李青云激动地看着林小雅，像是看着一块绝世的美玉。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山村里，遇到一个传说中的天灵根！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看向了最后一个测试者——林默。
“到你了。”他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迫不及待。
妹妹是天灵根，那哥哥呢？就算差一些，有这样一个妹妹在，宗门也一定会破格收录的。
林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灵根，但他知道，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
在家人和朋友期盼的目光中，在两位仙长审视的眼神下，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颗尚有余温的测灵珠上。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而，那颗刚刚还爆发出惊天光芒的测灵珠，此刻却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屋内，一片死寂。
李青云脸上的喜色缓缓凝固，王晨脸上的震惊变成了错愕，随即转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林石夫妇和大壮脸上的期盼，也变成了茫然和失望。
怎么会……没有反应？
李青云皱起了眉头，不死心地说道：“你……再试一次，将心神集中。”
林默依言照做，他闭上眼睛，甚至尝试着调动那一丝融入体内的、由暖阳草和蛇毒化成的奇异能量。
可测灵珠，依旧如同一块顽石，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光亮。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王晨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真是可笑！”
“师弟！”李青云呵斥了一声，但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没有灵根，就意味着断绝了仙路。无论你多么有胆有识，有情有义，在修仙界的第一道门槛前，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青云看着林默，眼神复杂。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小雅，你身具天灵根，乃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我七玄门，要将你带走，收为核心弟子，倾尽资源培养。”
“至于你，林默……”
李青云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从期盼变为黯淡，却依然站得笔直的少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与仙道，无缘。”
“但是……”李青云话锋一转，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念在你为宗门寻回师弟线索有功，我可以破例，给你一个选择。”
他凝视着林默，缓缓说道：“你妹妹将被我们带回山门，从此与凡尘隔绝。而你，可以选择留在凡间，我七玄门会赐予你家百金，保你家一生富贵无忧。”
“或者……”
“你也可以选择，随我们一同前往七玄门，成为一名……外门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