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盘坐在光河之中,意识沉入太无之境的刹那,光河表面的图腾纹络突然剧烈震颤。金色与紫黑交织的光辉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中央的晶体基座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他缓缓睁眼,眸中黑白流光一闪而逝。董辉与小龙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却又在濒临熄灭的边缘透着一丝坚韧的复苏之意, 是时候了。
转身之际,太无之核的方向传来九道微弱却清晰的波动,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柳青唇角微动,女娲他们的意识淬炼,似乎已到了最关键的临界点。
“等我。” 他对着虚空低语,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掠过无纹领域,朝着那株悬于天地之间的巨树而去。
赤土之上,造化神树的根须仍在虚空里缓缓舒展,每一次摇曳都带着太阳能量的灼热脉动。但与先前不同,此刻的神树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警惕,叶片上的金色纹路流转得格外急促,像是在扫描着每一寸靠近的空间。
“你终于来了。” 神树的声音不再空洞,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比我们预想的要早。看来,我们对你的判断还真错了,烙印刻上去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有反骨。”
柳青落在神树前方百丈之外,青铜剑在掌心轻轻震颤。剑身上的铜绿下,黑白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像是在积蓄着某种力量。他没有回应神树的试探,只是盯着那些扎入虚空的根须 —— 那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精神丝线,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什么,而丝线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某个无法窥见的维度。
“你在怕什么?” 柳青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怕他们破茧而出,怕你的‘神性’烙印被彻底碾碎?”
神树的枝干猛地一顿,叶片哗哗作响,像是被戳中了隐秘。“怕?”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怒意,“我自天地初开便立于此,太阳为我掌灯,生灵为我捧酒,凭什么要怕一群被我刻印过的残魂?”
话音未落,一道粗壮的主枝突然如巨臂般砸下,带着万钧之力,金色光流在枝桠间奔涌,落地时足以将山岳劈成齑粉。
柳青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反手挥剑。青铜剑划出一道低哑的弧线,黑白光芒在剑刃凝聚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刃,与主枝上的金色光流撞在一起。
“嗤 ——”
光刃与光流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金色光流竟被从中剖开,沿着光刃的轨迹裂成两半,而那道主枝则在距柳青十丈处硬生生顿住,断裂的截面处,无数金色光点如失血般涌出。
但下一秒,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 截面处的金色光点突然逆向回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新的木质纹理,不过数息之间,断裂的主枝便已恢复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加粗壮,枝桠上还多了几道锋利如刀的倒刺。
“看到了吗?” 神树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回响,“这便是我的根基。只要太阳不灭,只要还有一丝‘存在’的印记,我便不死不灭。你手中那柄破剑,能斩断我的枝干,却斩不断天地法则赋予我的再生之力。”
柳青握着青铜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方才那一剑,他已动用了三成太无之力,本想试探神树的虚实,却没想到对方的再生能力竟恐怖到这种地步。那不是简单的能量修复,更像是法则层面的 “复原”,仿佛时间在断裂处倒流了一瞬。
“法则?” 柳青冷笑,身影突然向前疾冲,青铜剑贴着赤土滑行,带起一道灰白的烟尘,“那我便破了你的法则!”
他避开迎面抽来的根须,剑刃直指神树最粗壮的主根。那里的金色符文最为密集,像是整个神树的能量枢纽。剑光未至,太无之力已如潮水般涌去,试图将根须周围的空间彻底 “虚无化”,让再生失去依托。
“天真!” 神树的根须突然如蛛网般炸开,无数墨色根须从四面八方缠来,每一根都带着强烈的精神禁锢之力。更可怕的是,这些根须在靠近柳青的瞬间,竟开始快速分裂,原本十根根须眨眼间便化作百根、千根,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困在中央。
柳青挥剑斩断身前的根须,剑刃划过之处,根须瞬间化作光点消散。但身后的根须已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伴随着尖锐的精神冲击,试图钻入他的识海 —— 那是神树在试图读取他的意识,寻找他的破绽。
“滚!” 柳青低喝一声,周身黑白光芒暴涨,将缠上的根须震开。但就在这刹那的迟滞间,头顶的主枝已如巨锤般砸下,带着太阳核心的炽热温度,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变形。
他猛地侧身,主枝擦着他的肩头砸在赤土上,掀起滔天热浪。柳青借着反震之力向后疾退,却见肩头的衣袍已被灼烧出一个焦黑的洞,皮肤上传来一阵刺痛 。那不是物理灼伤,而是精神层面的侵蚀,仿佛有无数细小的 “神性” 碎片正试图钻进他的血肉。
“你的道,并非无懈可击。” 神树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柳青心头一凛。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墨色的根须如喷泉般从地下涌出,直刺他的周身要害。这一次,根须上的金色符文不再是单纯的禁锢,而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过。
“尝尝这个。” 神树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快意,“这是我用亿万‘容器’的绝望淬炼出的‘蚀魂根’,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些自诩‘无垢’的意识。看看是你的道硬,还是他们的绝望更锋利!”
柳青瞳孔骤缩,青铜剑在身前舞成一团黑白光盾。根须撞在光盾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金色符文与黑白光芒相互湮灭,竟爆发出刺鼻的硝烟味。但那些根须上的红光却异常顽固,即便被太无之力消融了大半,仍有一丝红光穿透光盾,擦过他的手臂。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柳青的识海,被神树操控的生灵在 “自由” 的幻觉里自我毁灭,被刻印 “神性” 的孩童茫然地走向祭坛,被抽走意识的躯壳在赤土上堆积成山…… 每一幅画面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试图拖垮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