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惊天爆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彻底砸碎了马悦身上那些趾高气昂的尖刺。她不再动辄颐指气使,也不再因为一点小事就充满攻击性。那场持续数周的歇斯底里,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变得异常安静。
然而,马悦终究是一个心态特别强大的女人。在最初的崩溃过后,她开始冷静地复盘这场灾难。她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里,像一个精明的赌徒在计算自己的损失。
她想,如果不是郑勤跃,她的300万本金将颗粒无归,彻底消失在空气里。虽然损失了180万,但她手里还攥着那120万。这120万,不是终点,而是她东山再起的本金。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能把失去的都赢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郑勤跃投的那500万。她清楚地记得,郑勤跃前前后后提现了将近700万,加上那些变卖掉的酒水,他至少挣了300万!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长:那300万的盈利,至少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功劳”。如果不是她当初力排众议,坚持要投,郑勤跃根本不会碰这个项目。所以,那300万里,理应有150万是她的收益。
一个清晰的“讨债计划”在她脑中成形。
这天晚上,孩子们都睡了,郑勤跃正在书房看文件。马悦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去,轻手轻脚地放在他手边,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老公,还在忙啊?”
郑勤跃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马悦没有走,而是站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今天整理东西,看到以前给宝宝买的小金锁,突然就想起了王本源……他要是知道,我把他留下的那笔钱……都给弄没了,肯定要怪我。”
她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悲伤,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
郑勤跃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没有说话。
马悦见他没反应,又继续旁敲侧击:“那300万,是给宝宝最后的保障,现在被我挥霍掉了180万,我心里这个窟窿啊,堵得慌。总觉得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他。”
她偷偷抬眼观察郑勤跃的表情,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于是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唉,也幸亏有你。”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和邀功,“如果不是你,我这300万就一分都不剩了。说到底,还是你厉害,投了500万,还挣了那么多。说真的,当初要不是我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肯定也看不上这个项目吧?”
她终于图穷匕见,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勤跃,你看……你那300万的盈利,怎么说……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吧?我这边的窟窿……正好是180万……你看,这事儿……”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言外之意已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她想让郑勤跃把他挣的那300万,拿出一半来,填补她亏空的180万。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郑勤跃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马悦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失望和冰冷。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马悦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马悦,”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马悦的心上,“你真的觉得,那300万是‘挣’来的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那500万,是我投进去的。那100天,是我每天提心吊胆,看着提现额度从10万降到5万,再到3万,像从鲨鱼嘴里抢食一样,才把钱拿回来的。我拿回来的,是我的本金,和一点点风险补偿。那不是盈利,那是刀口舔血换回来的风险钱。”
他转过身,直视着马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你,在你沉浸在450万的数字游戏里时,你看到了风险吗?你提过一次现吗?没有。你做的,只是看着那个虚假的数字,做着你的女皇梦。”
“现在,梦醒了,你不想着怎么反省,却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来分我的‘战利品’,来填补你自己的窟窿?马悦,你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马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精心编织的委屈和逻辑,在郑勤跃这番话面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最不堪的贪婪。
她这才意识到,在她眼里是“收益”的东西,在郑勤跃眼里,或许只是另一场战争的战利品。而她,不仅不是功臣,甚至是一个差点拖垮全军的累赘。
马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精心编织的委屈和逻辑,在郑勤跃这番话面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最不堪的贪婪。
书房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郑勤跃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知道,如果今天就把话说死,这个家,也就真的散了。他拒绝填补180万的窟窿,但他也明白,这个家要继续下去,他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
他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
“马悦,那180万,我不会直接给你。因为那不是钱,那是你的教训。这个教训,你必须自己记一辈子。”
马悦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以为他要彻底撒手不管。
“但是,”郑勤跃话锋一转,“这个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塌了。”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你也不用担心那180万。从今天起,你忘了它。宝宝每年的国际学校学费、各种兴趣班、生活费、保险……所有这些,一直都是我在支出,以后也照样由我来负担。这个家的开销,一分都不会少。”
他顿了顿,看着马悦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名下有一家之前做贸易的公司,现在虽然不再经营了,但这个照还在正常运转。从下个月开始,我给你在那家公司挂个闲职,比如‘项目顾问’,每个月给你发2万块的工资,打到你卡上。”
马悦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却飞快地盘算着。
“这笔钱,你不用交考虑家里,就当是你自己的零花钱,你存起来,慢慢填你那个窟窿。可能需要很多年,但这是你靠自己‘挣’回来的,你心里会踏实。我也希望你能明白,钱,是要靠双手和脑子去挣的,不是靠做梦。”
“只要,”郑勤跃最后看着她,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你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任何类似‘互利商城’的东西,你连看都不要看。如果你再犯,我们就真的完了。”
眼泪,再次从马悦的眼中滑落。她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悔恨与顺从:“我……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谢谢你……”
郑勤跃以为她是真的被感动了,心中稍感宽慰。他没有看到,马悦低垂的眼帘下,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有一丝被轻视的冷意。
一个月2万?打发叫花子吗?这点钱,连买个像样的包都要攒两个月,更别提填补180万的窟窿了。按这个速度,她要七年半才能“还清”这笔账。她马悦,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但她不能明着拒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必须先收起所有的爪牙。
她心中迅速盘算着:好,就这么办。先休养生息。这2万块,就当是“休养生息”的补给。她要先“表演”好一个知错悔改、安分守己的贤惠妻子,让郑勤跃彻底放下戒心。
等到时机成熟,她要“鼓励”郑勤跃重新开公司,或者投资新项目。到时候,她作为“患难与共”的妻子,理应在公司里担任一个更重要的职位。总经理?副总?到那个时候,她要的就不止是2万的薪资了,而是分红,是权力,是把这180万连本带利都拿回来的资本!
毕竟,那180万,是她真金白银亏掉的,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她要的,是比以前更奢华的富贵生活。
想到这里,马悦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真诚”和“温顺”。她主动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郑勤跃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柔软得像羽毛:“老公,你对我真好。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郑勤跃感受到她的温顺,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拍了拍她的手,以为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
他不知道,他亲手扶起的,不是一个悔过的妻子,而是一个暂时蛰伏的、更加精于算计的猎人。马悦的心,在那一刻,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筹谋。她要的,远不止这2万块。她要的,是整个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