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的头发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刺鼻的腥臭和冰冷的湿气,瞬间淹没了狭窄的巷道,朝着江凌雪三人汹涌而来!那速度极快,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
“退!”
江景辞低喝一声,反应迅如闪电。他并未后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并指如剑,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高度凝聚的精神与意志力量,对灵体秽物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嗤——!
无形的剑气斩入汹涌而来的发潮,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冰雪!最前方的污发瞬间变得焦枯、断裂,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发潮的攻势为之一滞,那蓬头鬼也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充满痛苦的嘶嚎!
江凌雪趁机拉着还有些晕眩的林诗语快速后撤到巷口相对开阔的地带。她手中已多了数张绘制着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阳炎破秽符”!
“敕!”
符纸脱手飞出,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数团炽热的金色火球,撞入那蠕动的发潮之中!至阳的火焰正是阴秽之物的克星,污发被烧得噼啪作响,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焦臭,迅速萎缩后退。
蓬头鬼似乎对火焰极为忌惮,它操控着剩余的发丝,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缩回那个排水口附近,那佝偻的身形在污发中若隐若现,两点红光明灭不定,充满了愤怒与警惕。
“它的本体似乎被限制在那个排水口附近,无法远离!”江凌雪敏锐地观察到,“那里可能是它的栖身之所,或者……是它执念的根源!”
江景辞点了点头,维持着剑指,强大的精神威慑锁定着蓬头鬼,防止它再次暴起伤人。“找出根源,方能彻底解决。”
然而,那蓬头鬼虽然暂时被压制,却并未放弃。它似乎意识到正面强攻难以取胜,那覆盖在乱发下的“目光”开始游移,最终,落在了三人中气息最弱、精神状态最不稳定的林诗语身上。
它不再发出攻击性的嘶嚎,而是再次变回了那充满哀怨和诱惑的啜泣声,意念也变得更加“凄楚”和“无助”,专门针对林诗语的心神:
“……小姑娘……你心地善良……定能理解我的痛苦……”
“……我本是良家女……被负心人抛弃……沦落至此……受尽屈辱……”
“……这污秽的身子……这肮脏的头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只有干净纯洁的灵魂……才能洗涤我的罪孽……帮帮我……靠近一点……让我感受你的纯净……”
这充满了“悲惨身世”和“求助”的意念,如同最细腻的蛛丝,再次轻易地绕过了林诗语本就脆弱的心防。她看着那在污发中瑟瑟发抖的模糊身影,听着那“凄惨”的遭遇,同情心又一次压过了恐惧和之前的教训。她觉得这蓬头鬼似乎并非天生邪恶,只是一个遭遇不幸、渴望解脱的可怜灵魂。
“凌雪……它……它好像真的很可怜……我们能不能……帮它超度?”林诗语眼神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诗语!醒醒!它在骗你!”江凌雪厉声喝道,想要拉住她。
但蓬头鬼的蛊惑力量极强,林诗语仿佛听不见好友的警告,反而觉得江凌雪有些“不近人情”。她看着蓬头鬼,眼中充满了同情:“你要我怎么帮你?”
蓬头鬼的啜泣声中带上了一丝“惊喜”:“……你……你愿意帮我?太好了……只需……只需你靠近一些……让我触摸一下你的额头……借你一丝纯净之气……我便能挣脱这污秽之躯……”
一个由稍微干净些的发丝编织成的、类似手掌的虚幻影子,从污发团中缓缓伸出,带着诱惑,伸向林诗语。
“不要!”江凌雪和江景辞同时出声!
江景辞剑气再发,斩向那虚幻的手掌!江凌雪也甩出符箓,试图阻止!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或者说,林诗语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就在她的额头即将被那发丝手掌触碰到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凄楚”的蓬头鬼骤然爆发出滔天的怨气!虚幻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污秽,指甲尖锐如钩!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地面、旁边的墙壁缝隙中,猛地射出无数股隐藏已久的、更加粘稠腥臭的污发,如同预设好的陷阱,瞬间缠住了林诗语的脚踝、手腕和腰部!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向排水口的方向拖去!
“啊——!”林诗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但为时已晚!她整个人被拖倒在地,迅速被拉向那散发着恶臭的源头!
“诗语!”江凌雪目眦欲裂,数张符箓同时激发,雷火交加,轰向缠绕林诗语的发丝!
江景辞速度更快,身形如电,直接冲向林诗语,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装饰古朴、却寒光四溢的短剑(这是他很少动用的实体武器),剑光闪烁,精准而迅速地斩断那些坚韧污秽的发丝!
但蓬头鬼蓄谋已久,发丝数量太多,而且异常坚韧!尽管江景辞斩断了大部分,仍有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透明的发丝,如同毒针般,在林诗语被拖过排水口附近时,猛地刺入了她的小腿!
一股冰寒刺骨、带着强烈污秽气息的能量瞬间注入!
林诗语痛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当场晕了过去。小腿被刺入的地方,迅速浮现出一小块青黑色、并且有细微黑色血丝状纹路蔓延的伤痕。
江景辞一把将昏迷的林诗语抱起,迅速后退,脱离了污发的攻击范围。他看着林诗语腿上的伤痕和苍白的脸色,眼中寒意大盛,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危险。
那蓬头鬼发出一阵计谋得逞的、尖锐而得意的怪笑,再次缩回了排水口深处,只留下满巷的狼藉和令人作呕的腥臭。
“哥!诗语她……”江凌雪焦急地检查林诗语的情况。
“秽气入体,侵蚀经络。”江景辞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必须先逼出秽气,再找那东西算账!”
他抱着林诗语,大步向巷外走去。江凌雪紧随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排水口,眼神无比凝重。这次,他们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让林诗语身受其害。这个蓬头鬼,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狡诈和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