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死寂与仪器的滴答声交织,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林诗语的生命体征如同风中残烛,而那依附在她身上的针口饿鬼,则贪婪地汲取着最后的生机,对江凌雪的试探性净化报以更激烈的反抗。
“常规方法行不通,”江凌雪额头渗出细汗,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已经和诗语的生命本源几乎长在了一起,强行剥离,无异于刮骨疗毒,诗语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林煜急得双眼通红,一拳砸在墙上:“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有一个办法,”江凌雪打断他,目光看向江景辞,眼神复杂,“‘替身引渡’。需要找一个与诗语因果牵连极深、且自身阳气旺盛、意志坚定的人,以自身精气为引,制造一个短暂的‘诱饵’,将饿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在它转换目标的瞬间,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与诗语本体连接松动的间隙,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来!”林煜毫不犹豫地上前。
江凌雪却摇了摇头:“林煜哥,你关心则乱,情绪波动太大,意志不够凝练,容易被饿鬼的饥馑怨念反噬。”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江景辞身上,“哥,你……你和诗语之间的因果……而且你的意志力,是我们中最强的。”
江景辞没有任何迟疑,他走到病床前,看着林诗语那毫无生气的脸,声音低沉而坚定:“怎么做?”
“我需要你一滴心头血,混合你的阳刚精气,绘制一道‘阳炎替身符’。”江凌雪快速解释道,“我会将符箓置于你掌心,你需将手掌悬于诗语额前上方三寸,全力观想自身精气勃发,如同炙热太阳。饿鬼贪婪,受不得这种‘近在咫尺’却‘无法吞噬’的阳气诱惑,大概率会被吸引。但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它会疯狂冲击你的精神,试图吞噬你的精气,你必须守住灵台,一旦心神失守,不仅前功尽弃,你自己也可能被饿鬼怨念侵蚀!”
“明白。”江景辞言简意赅。他挽起袖子,露出坚实的小臂。江凌雪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刺破他的中指,挤出一滴鲜红的心头血,混合朱砂,快速在特制的符纸上绘制起来。符文繁复,蕴含着引动阳气的奥秘。
符成,江凌雪将其郑重置于江景辞摊开的右手掌心。
“哥,准备好了吗?”
江景辞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他将手掌缓缓悬于林诗语额前,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观想。
刹那间,一股灼热的气息自江景辞身上弥漫开来!并非物理上的热量,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蓬勃旺盛的生机与阳气!他掌心那张“阳炎替身符”仿佛被点燃,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金红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
效果立竿见影!
依附在林诗语喉咙和腹部的两个针口饿鬼虚影,几乎是同时猛地一震!它们那针尖般的口器瞬间转向了江景辞的手掌,散发出极度贪婪、饥渴的疯狂意念!那是一种看到了绝世美味却无法立刻享用的焦躁与暴怒!
“唧——!!”
无声的尖啸在灵魂层面炸响!更加浓郁的灰黑色饥馑怨念如同潮水般涌向江景辞!它们试图穿透那金红色的光芒,直接啃噬他的精气!
江景辞身体猛地一颤!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无数饥饿哀嚎的意念疯狂冲击着他的大脑,试图瓦解他的观想,勾起他内心所有关于“匮乏”和“欲望”的念头!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干涸的土地、枯萎的庄稼、无数伸向他的、皮包骨的手……
但他紧守着一丝清明!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林诗语曾经看着他时那带着光亮的眼神,回响着她绝望的“不配”,回响着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的脆弱……所有这些画面,都化作了支撑他意志的基石!他绝不能倒在这里!
他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滚滚而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但悬着的手掌却稳如磐石,掌心的金红色光芒虽然明灭不定,却始终未曾熄灭!
“就是现在!它们和诗语的连接松动了!”江凌雪看得分明,在那饿鬼全力冲击江景辞的瞬间,它们与林诗语身体之间的能量纽带出现了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断裂!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早已准备好的、绘制着“甘露净化咒”的符水,被她用柔和而精准的力道,化作一片氤氲着生机的淡蓝色水雾,缓缓笼罩向林诗语的喉咙和腹部!
这一次,没有了饿鬼的激烈反抗,蕴含着净化与滋养之力的水雾,顺利渗透了进去!
“嗤嗤……”
如同清水浇在烧红的炭火上!依附在林诗语身上的两个饿鬼虚影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哀嚎!它们在净化之力的作用下剧烈扭曲、挣扎,那针尖般的口器徒劳地开合着,最终在淡蓝色水雾的持续冲刷下,如同阳光下的污渍,迅速变淡、瓦解,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饿鬼,被净化了!
然而,几乎在饿鬼消散的同时,全力维持观想、承受了巨大精神冲击的江景辞,也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哥!”江凌雪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