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断续续的意念信息,如同生锈的齿轮重新转动,带着一种跨越万古的沧桑与机械的冰冷,勐地贯入林焰与青漪的识海!
“检测……到……适配……波动……”
“符合……最终协议……激活条件……”
“传承序列……混沌之子……开启……”
嗡——!
中央的混沌炉心勐然剧震!那团原本只是缓慢脉动的混沌色光球骤然亮起,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诡异质感。光球表面,无数比林焰左眼中记录的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混沌编码浮现、流转、组合,仿佛一个沉睡的意志正在快速苏醒!
整个混沌炉心空间内的法则环境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那些原本相对温和的混沌气流变得狂暴起来,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疯狂地涌向林焰!不,更准确地说,是涌向他左眼的归墟瀚海之瞳!
“林焰!”青漪脸色一变,瞬间将瀚海圣体催动到极致,蔚蓝色的圣光化作坚实的壁垒,试图阻挡那涌来的混沌洪流。然而,这一次的混沌之力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和“权限”,仿佛认准了目标,瀚海圣光的阻挡竟显得有些无力,大部分混沌气流如同虚幻般穿透了圣光壁垒,径直没入林焰的左眼!
“呃!”林焰身躯剧震,闷哼一声,只觉得左眼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痛难当!远比之前自行感悟时庞大千百倍、也精纯古老千百倍的混沌法则信息,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蛮横地冲入他的瞳术核心,冲入他的识海!
他的归墟瀚海之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运转,灰蓝色的光芒激烈闪烁,试图消化、容纳这股力量。那些他刚刚初步驯服的、属于表层的混沌编码,在这股真正的、源自械龙族核心研究的混沌本源信息面前,如同溪流见汪洋,瞬间就被冲刷、同化、重组!
“传承……继承者……承载吾族……最终之梦……”
“掌控混沌……超越秩序……成为……新的基石……”
更多的意念碎片涌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与不甘。林焰在信息的洪流中,看到了更多械龙族的记忆片段——他们不再满足于解析和模仿“源初之暗”,他们想要成为混沌的主人,想要以自身的机械逻辑,去驾驭、去重构那原始的力量,创造一个完全由他们定义的、融合了秩序与混乱的“新宇宙”!这“混沌之子”协议,便是他们遴选继承者,传递这终极野心的最后手段!
“不好!这传承在强行改造他的道基!”青漪立刻察觉到了林焰状态的异常。他的气息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得混沌、深邃,左眼瞳孔中的归墟与瀚海景象正在被那纯粹的、暗沉的混沌色快速侵蚀、覆盖!这并非良性的融合,而更像是一种……覆盖和夺舍!械龙族的“最终协议”,是要将林焰变成一个承载他们未竟梦想的容器,一个纯粹的“混沌之子”,而非保留自我意志的掌控者!
“林焰!守住心神!莫要被其同化!”青漪清叱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双手按在林焰背上,精纯浩瀚的瀚海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如同温暖的洋流,涌入林焰几乎要被混沌冻结的经脉与识海。
瀚海之力,代表着极致的生命、包容与秩序,此刻成为了对抗那混沌侵蚀的最关键力量。它并未与混沌之力正面冲突,而是如同最坚韧的网,缠绕、渗透、安抚着林焰自身即将失守的归墟与瀚海之力,帮助它们稳固核心,在那混沌信息的狂潮中,守住属于林焰自我的那一方“净土”。
“青……漪……”林焰的意识在无尽的混沌信息冲击下已有些模煳,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润而坚定的力量,他几乎沉沦的意志勐地清醒了一瞬。他不能在此迷失!他是我林焰,不是械龙族的继承者,更不是混沌的傀儡!
“我的道……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归墟是我的归墟!瀚海是我的瀚海!”
“混沌……亦将为我所御,而非我为混沌所御!”
强烈的自我意志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与青漪渡来的瀚海本源里应外合,勐地在他识海核心爆发!那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归墟瀚海之瞳虚影重新凝聚,虽然依旧被浓郁的混沌色包裹,但其核心,那一点代表自我意志的灵光却顽强地亮起,并且开始主动地、疯狂地吞噬、解析那些涌入的混沌信息!
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掠夺!以自身意志为核心,以归墟瀚海为根基,强行消化这“混沌之子”的传承!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他的识海仿佛化作了战场,自我意志与混沌传承进行着最本质的碰撞与融合。他的左眼瞳孔,颜色在灰蓝与混沌色之间疯狂切换,时而清晰映照出归墟瀚海的景象,时而又彻底化为一片吞噬一切的混沌。
青漪全力支撑着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感受到林焰体内那惊心动魄的拉锯战。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将瀚海圣体的包容与滋养特性发挥到极致,既为林焰提供后盾,又小心地不去干扰他自身意志的主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从混沌炉心涌出的传承信息洪流,终于开始减弱。而林焰左眼瞳孔中那剧烈的光芒变幻,也渐渐趋于平复。
最终,光芒彻底稳定下来。
他的左眼,瞳孔的颜色变成了一种极其深邃的……“混沌归墟之灰”。仔细看去,那并非单纯的灰色,而是在那灰色的基底上,蕴含着无穷细微的、不断生灭的归墟涡旋、瀚海波澜以及更加古老复杂的混沌编码。三者不再彼此冲突,而是构成了一种动态的、和谐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平衡整体。
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截然不同。他能看到空间中流淌的法则线条,能看到能量最本初的粒子形态,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遥远归寂星渊核心处,“源初之暗”那缓慢而庞大的“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心头。并非掌控了混沌,而是……他自身,已然成为了一个包容了混沌、归墟、瀚海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混沌炉心的光芒彻底暗澹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重新归于死寂。那断断续续的意念也彻底消失。
林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一脸关切与疲惫的青漪,露出一丝带着歉然与新生的笑容:“让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抚平一切混乱的奇异力量。
青漪看着他那双全新的、深邃如宇宙初开的左眼,感受到他身上那浑然一体、不再有割裂感的强大气息,终于松了口气,绝美的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成功了?”
林焰点头,抬起手,掌心一缕灰蒙蒙的气息流转,看似平凡,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臣服。
“嗯,‘混沌之子’的传承,已被我彻底消化。如今,我即是……混沌归墟之主。”
他目光扫过沉寂的混沌炉心,又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星堡,看到了那依旧存在的归寂星渊。
“械龙族的野心,由我继承,但道路,将由我自己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