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殿内的时间流逝,失去了参照。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永恒的、由殿壁自身散发的微弱灵光与中央玄冰榻的森然寒气共同构成的冰冷光辉。
云棠被勒令留在榻上“静心调息”。她不敢违逆,只能蜷缩在冰榻一角,盖着那件沾染了墨渊气息的玄色薄衾,努力运转着那套基础引气法门,试图梳理体内依旧有些滞涩的灵力。
然而,身处这绝对禁域,被那道无处不在的目光时刻笼罩,她如何能真正“静心”?每一次呼吸,都能吸入那清冽冰冷、独属于他的气息;每一次灵力流转,都能感受到丹田处那丝冰冷印记与这殿内无处不在的剑意产生的微弱共鸣。
这里的一切,从空气到光线,从身下的冰榻到覆盖的薄衾,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主权,加深着她的囚徒印记。她像一只被放在透明琉璃罐中的蝴蝶,看似拥有了更“华美”的居所,实则被观察得更彻底,禁锢得更绝望。
墨渊始终静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闭目调息。他似乎在修复昨日为救她而损耗的本命仙元,又或许,只是在享受这种将猎物彻底圈禁在自身领域核心的快感。
几个周天运转下来,云棠发现效果甚微。经脉的裂痕修复缓慢,那缕侵入的魔煞之气虽被驱散,却留下了一种阴冷的滞涩感,阻碍着灵力的畅通。她尝试加大灵力冲击,却引得经脉隐隐作痛,脸色也愈发苍白。
就在她无计可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之际,一股温和而磅礴的仙元再次自背后涌入她的经脉。
是墨渊。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榻边,如同昨日那般,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手抵住她的背心。精纯的本命仙元如同温暖的泉流,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细致地冲刷着她经脉中那些阴冷滞涩之处,修复着最后的损伤。
与昨日的紧急救治不同,今日的疗愈过程,更加缓慢,也更加……令人难堪。
他的仙元在她体内流转,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逡巡过每一条细小的支脉,不放过任何一处暗伤。那感觉,不像是在疗伤,更像是一种极其深入的、无所遁形的探查与抚触。
云棠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力量在她体内游走的路径,那种被外来力量如此亲密、如此彻底地充盈和掌控的感觉,让她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偏偏这力量又在切实地治愈她的伤痛,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暖意。
痛苦与舒适,抗拒与依赖,在这诡异的疗愈过程中激烈交织,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凝神,引导仙元。”墨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气息拂过她敏感的后颈。
云棠一个激灵,不敢怠慢,连忙收敛心神,尝试引导那庞大的仙元。然而,她的那点微末神识,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溪流之于江海,根本无法引导,反而被其轻易地携裹、融合。
她的灵力,在这精纯仙元的浸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提纯、同化,带上了一丝属于墨渊的、冰冷而锐利的特质。
这不再是疗伤,这是更深层次的标记与侵蚀!
疗愈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墨渊缓缓收回仙元时,云棠体内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灵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充盈凝练,隐隐有突破至炼气期六层的迹象。然而,她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茫然。
她的身体,从里到外,仿佛都被打上了更深的“墨渊”烙印。
墨渊并未立刻离开。他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的背心,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抖。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散落在颈后的柔软发丝,清冽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记住这种感觉。”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唯有本座,能赐你生机,予你力量。”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脊柱,极缓地向下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也唯有本座,能掌控你的一切。”
话语中的占有欲,赤裸裸,毫不掩饰。
云棠浑身剧颤,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玄冰榻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她明白了。
昨日救她,或许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但今日这漫长的“疗愈”,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一场用痛苦与舒适交织,用拯救与掌控并施,将她身心都彻底捆绑的仪式。
他不仅要她的人被困在这殿内,更要她的力量,她的感知,乃至她求生的本能,都彻底依附于他。
墨渊感受到她的颤抖与泪意,眼底那暗沉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指腹有些粗鲁地擦去她脸颊的泪痕。
“眼泪,”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侧过头,与他对视,声音冰冷而危险,“亦是本座的所有物。”
四目相对。
他看到她眼中的恐惧、绝望、屈辱,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如同迷途幼兽般的无助。
而她,则在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渺小的倒影,以及那倒影身后,无边无际的、名为墨渊的黑暗。
在这悬剑殿的最深处,在这灵气盎然的囚笼之中,一场无声的宣告,已然完成。
从身到心,从灵到魂,她皆为他之禁脔。
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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