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剥离,首先感知到的是萦绕不散的腐败玫瑰香气,与膝盖下冰冷的黑曜石祭坛传来的坚硬触感。
云棠睁开眼,迅速评估处境。手腕脚踝被缚,粗糙麻绳彰显着不容挣脱的权威。她身着不合时宜的、洗得发旧的纯白圣女袍,跪坐在宏伟却阴森的黑暗神殿中央。下方,黑袍信徒匍匐,狂热的祷词如同潮水,将她推向“最后的圣洁祭品”这一角色。
黑暗神,路西法。西幻世界。核心任务:净化?云棠意识深处那枚历经锤炼的“核”冰冷运转。净化一位神明?何其荒谬。但“唯一信仰”……或许,钥匙就在这里。
她没有惊慌失措,甚至没有试图挣扎。在经历过雷恩野兽般的占有和白夜理性的解剖后,纯粹的恐惧已难以主宰她。她需要信息,需要理解这位神明的“欲望”。
阴影汇聚,祂自黑暗中走来。墨色长发,繁复黑袍,俊美近妖,却生着一双冰冷非人的金色竖瞳。黑暗神路西法。
祂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如同评估一件物品。没有言语,苍白指尖已触及她的唇,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光明的余烬……”祂的声音低沉魅惑,却无丝毫温度,“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固。”
“刺啦——”圣女袍被轻易撕裂,暴露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莹润生辉,与周遭的黑暗形成极致对比。信徒们兴奋地抽气。
羞辱感如影随形,但云棠强行压制了身体的颤抖。她捕捉到了祂金色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并非纯粹毁灭欲的东西——那是对“玷污”特定目标的兴致,是对“圣洁”本身的一种……扭曲的欣赏。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征服,是让光明在他手中堕落的过程本身。
云棠心念电转。硬抗必死无疑。纯粹的顺从则会立刻失去价值,如同疯人院里那般沦为纯粹的“容器”。她需要……引导这场“玷污”,将祂的注意力从摧毁“圣洁”,转移到……征服她这个“人”上来。
在祂冰冷的手指即将进一步亵渎时,云棠忽然抬起了头。
她没有露出恐惧,也没有故作坚强,只是用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一丝茫然的好奇眼神,望进那双金色的竖瞳,轻声开口,声音因久未饮水而微哑,却清晰地打破了神殿内狂热的氛围:
“这就是……黑暗的温度吗?”
路西法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那双总是盛满恐惧、绝望或麻木的祭品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好奇”。不是对他的力量,而是对他本身——“黑暗的温度”。
多么……有趣的反应。
预期的挣扎、哭泣、诅咒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问题。一个仿佛剥离了信仰立场,仅仅源于个体感知的问题。
祂金色的瞳孔微微流转,审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那眼底深处,似乎并非空洞,而是……一片沉寂的湖,湖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生长。
“你觉得呢?”路西法收回流连在她肌肤上的手指,饶有兴致地反问,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云棠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微微偏头,仿佛真的在认真感受:“很冷。比冬天的雪……更刺骨。”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但雪会化,黑暗……似乎不会。”
她在陈述,而非控诉。她在尝试与他“交流”,而非祈祷或诅咒。
路西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他伸出手,这次不是触碰她的身体,而是用指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更清晰地迎视自己。
“雪化之后,是泥泞与新生。”祂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而永恒的黑暗,意味着……绝对的安宁,与归属。”
“归属?”云棠重复着这个词,眼底适时地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迷途者”的彷徨,“归于……虚无吗?”
“不。”路西法俯身,靠近,冰冷的气息几乎将她包裹,金色的竖瞳紧锁她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蛇,“是归于……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棠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阴寒的能量试图侵入她的意识,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想要染黑她的灵魂,在她意识深处打下属于黑暗的烙印。
她没有像抵抗白夜那样构筑坚壁,也没有任由其侵入。她只是调动起那枚冰冷的意识核,将那股黑暗能量“包裹”起来,如同蚌包裹沙粒,既不排斥,也不融合,只是静静地容纳、观察。
同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精准地表现出一种“灵魂受到冲击”的、脆弱又引人征服的姿态。眼角,甚至逼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祂苍白的手背上。
那滴泪,温热,与祂极致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路西法看着手背上那滴迅速变得冰凉的泪水,又看看怀中这个似乎正在他的力量下挣扎、却又奇异地保持着一种内在“清醒”的祭品,金色的竖瞳深处,兴味愈浓。
这个祭品,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都更有趣。
她不是一味的光明,也非纯粹的黑暗。她像是一个走在光暗边缘的、复杂的谜题。
而解开谜题,让这抹复杂的“圣光”彻底臣服于黑暗,无疑比简单地熄灭它,更能取悦一位无聊了太久的神明。
云棠在祂看不见的角度,轻轻闭上了眼。
第一步,引起兴趣,转移目标,完成。
接下来,就是在这位黑暗神兴致盎然的目光下,于刀尖之上,跳一支名为“攻略”的死亡之舞了。她要让祂在试图玷污圣光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反被这缕看似微弱的光,牵引至她所期望的彼岸。
(云棠主动出击,以退为进!路西法是否会落入这“圣洁”的陷阱?这场神与人之间的危险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