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朗敲开走廊的门,见到陈建民,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没有:“陈鬼子,我爸想请你吃饭,你有没有空儿啊?”
陈建民比他更干脆,两手一伸,把他推出到门外,“在外面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换衣裳出来。”
“我靠了,你特么一个大老爷们儿换个衣裳还怕人瞅啊?”
王大朗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时,门已经关上了,还从里面插上了滑棍。
“咣!”门外传来王大朗踢门的动静。
陈建民摇了摇头,转身往最里面的屋子走去。
在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可不光有不能让外人看到的、摆得满炕都是的各种材料,还有一个只穿了一件短到大腿根睡裙的小姑娘在屋子里呢。这情况下,他咋可能让王大朗进来?
周雪从里屋门口探头出来问:“建民哥,这人谁呀?瞅着不太像是个好饼呢。”
陈建民没忍住笑出了声,“小雪的眼神相当厉害,一眼就看穿了这人模狗样的家伙。”
说着话进了屋子里,从材料里面拿出几样比较关键的,包括另一张写有张秀英签名的收款条和那张致命的照片,一并塞进自己的小提包里,扭头对一脸不解样子的周雪说道:
“我去见个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咱们就不用再整理这些玩意儿了。”
“需要我做点儿啥?”周雪根本不问他要去见谁,而是想到了自己能不能帮上啥忙。
这一点让陈建民相当满意,身边的女人不多事,还能时刻想着帮自己,这特么真是老天保佑!
心里念叨着感谢上苍的话,两手非常利索地脱下衬衣说道:“小雪,你把我放进柜子里的另一套衣裳拿来,见这个人必须穿得讲究点儿。”
前两天,知道他要来县城,刘晓红早就给他准备了所有的生活用品,甚至换洗衣裳都给他备了一套。这会儿可就派上用场了。
等周雪从靠在墙角的小柜子里拿出成套的衣裳,转过身时,她都惊呆了——不是,他咋脱得这么快?还脱得这么干净?
周雪的脸立刻就红了,看了一眼张开两腿坐在炕沿上的陈建民,低头把那套衣裳扔到陈建民身边就想跑。
结果,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了腰,轻轻一带,就把她带进怀里,下巴担在她的肩头上吃吃地笑。
“你笑啥?”周雪恼羞不已地问。
陈建民的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攀上峰峦,“你跑啥?又不是没见过!”呃,严格说来,她可能没仔细见过。
周雪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落到他鼓鼓的胸肌上,好奇地捏了捏,很硬!说到硬……她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脸上的红霞越来越艳,柔嫩的身体轻轻地打了个哆嗦,热,又开始热了。
这副娇羞又渴望的样子让陈鬼子受不住了,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上去。要不是等会儿还要去见王满,他真想将这个娇俏的人就地“正法”。
即便不能如愿,他还是往前贴……
……
红山饭店的单间确实是个说一些隐秘事情的好地方,不光厚厚的墙上贴着壁纸,门还是软包的那种,既上档次又隔音。
这种装修在这年月已经算是极为少见了。
但在王满的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要不是想见见儿子口中的“能人”,他挺不乐意来这破地方,主要是这边儿的菜口味过重,他吃不惯。
在王满闭目沉思的时候,“笃!笃!笃!”响起了不轻不重、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
王满没出声,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过了三秒钟左右,敲门声又响起,仍旧跟刚才一样,轻重与节奏丝毫没变。
王满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又隔了三秒,当同样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时,王满抬起眼皮,眼中露出一丝冷笑,沉稳有力地喊道:“进来!”
门被拉开,门口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非常有礼貌地问:“请问您是王老师吗?我是陈建民。”
王满年轻的时候当过两年教师,所以,跟他相熟的人很多都叫他王老师。他也非常乐意被人这样称呼。只是这个年轻人凭啥觉得有资格这么称呼他?
他的脸当时就阴沉下来,像是说梦话似的,用一种轻到快要听不清的声调说道:“我就是王满,进来吧!”
对他这种瞬间变脸的样子,陈建民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种人他可见得多了,不可能会被搅乱情绪,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不可能有。
回手关上门,陈建民不卑不亢地坐到了王满对面,拿出晚辈该有的态度恭谨地问:“王老师,我进来之前点了四个菜,应该很快就能上来,就是不知道您喜欢喝哪类酒?”
王满微微地眯起眼睛,“你叫我王老师感觉合适吗?”
陈建民的嘴角稍稍勾起。看在王二的面子上,对王满这人,他该给的尊重给了,该摆的态度也摆出来了,可是这人竟然还想仗着身份压自己一头……这特么是惯出来的毛病吧?
瞬间在心里对王满做出初步判断,陈建民仍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微笑说道:“王老师,我之所以这么称呼您,一方面是为了我们彼此方便交流,另一方面是尊重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的家长。当然,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叫您王县长。但是,如果就此传出您跟一个即将承包木器加工厂的人一起吃饭的事儿……”
话就说到这里,还拉长了尾音。
王满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涌上一股怒意,两眼像刀子似的剜向陈建民,老长时间没说话。
有人想承包木器加工厂的事儿不是啥新闻,王满在刘晓红带着周雪找相关部门了解情况时就知道了。他一开始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因为无论是谁,想要承包这个厂子,最终都需要他这个主管工业的副县长点头,总是绕不过他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好像跟木器加工厂原来的会计有来往,而且还是在张宝贵被纪委带走之际,非常巧合地出现的,也就多多少少给予了一点关注。
结果,那两个小姑娘根本没翻起任何浪花,他也就不再关心这事儿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竟然亲耳听到了一个年轻人大言不惭地提起这一茬儿,关键是这个年轻人的话里面那非常明显的威胁之意……
可是人家就是威胁了,那又怎样?他蓦然发现一个事实,自己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好像还真就拿人家没办法!
王满那一丝怒意瞬间消失,扁平的脸上没了任何表情:“你通过我家那傻儿子传话给我,如果就想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