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长安丞相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青铜灯盏投射出两道沉凝的身影。宇文化及身着紫色锦袍,手指摩挲着案上冰凉的玉如意,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对面端坐的宇文成都。后者身披金鳞甲,甲胄上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成都,留守长安的十万大军,你必须牢牢攥在手里!”宇文化及的声音低沉而狠厉,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吐信,“这是咱们宇文家登顶的资本,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池!”他猛地将玉如意拍在案上,震得茶杯中的茶水溅出几滴,“杨义臣那老东西带着三十万大军去守潼关,胜败犹未可知——若他败了,程啸天和李渊的联军必直扑长安,杨广那昏君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到时候,你立刻率大军封锁宫门,以‘护驾’为名控制皇宫,找个‘通敌反贼’的由头,把杨广那厮给我弄死!”
宇文成都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沉声应道:“父亲放心,禁军和京畿守军半数以上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保证一夜之间控制长安!”
“好!”宇文化及眼中精光暴涨,起身走到宇文成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杨义臣侥幸胜了,那也是惨胜!三十万大军对阵瓦岗和李家联军,死伤必然惨重,他杨义臣就算活着回来,也是元气大伤。到时候,咱们再设个鸿门宴,或者派死士伪装成反贼,趁机除掉他!”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杨林已死,尚师徒、魏文通殒命,新文礼重伤致残,大隋能打的将领就剩杨义臣和你了。只要除掉他,大隋的兵权就全在咱们手里,这天下还不是囊中之物?”
宇文成都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到时候,那些割据的反王们各怀鬼胎,根本成不了气候。咱们占据长安,掌控关中,大可以跟他们平分天下——长安境内归咱们宇文家,外面的地盘让他们去争去抢,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此理!”宇文化及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刺耳,“耐心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长安的龙椅,就该换咱们宇文家的人坐了!”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的甘露殿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杨广身着明黄色龙袍,颓然坐在龙椅上,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眼角的皱纹仿佛一夜之间深了数分。萧皇后身着华贵宫装,端坐一旁,手中的丝帕早已被泪水浸湿;杨如意站在母亲身边,粉黛未施的脸上满是担忧;太子杨侑及几位皇子侍立阶下,神色惶恐不安。
“此次潼关大战,是大隋的生死存亡之战啊!”杨广的声音嘶哑无力,目光扫过妻儿,满是愧疚与绝望,“若杨义臣能挡住程啸天和李渊的联军,守住潼关,咱们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败了……”他猛地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隋江山,怕是真的要完了!”
萧皇后忍不住哽咽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杨元帅智勇双全,三十万大军必定能击退反贼,守住长安的。”
“但愿如此吧。”杨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朕心里清楚,程啸天那厮勇猛无匹,李渊父子也绝非善类,杨义臣胜算渺茫啊!”他起身走到杨如意身边,伸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语气柔和了几分,“朕已经吩咐下去了,一旦潼关战败,长安危急,朕会派最精锐的亲兵护送你们母子和孩子们出城,隐姓埋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稳度日,再也不要踏入这乱世纷争。”
“父皇!”杨如意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儿臣不走,要跟父皇一起守长安!”
“糊涂!”杨广厉声呵斥,随即又放缓语气,“长安若破,朕身为大隋天子,绝不能苟活。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大隋的血脉,要好好活着!”他转头看向萧皇后,神色凝重,“尤其是宇文化及,朕不能完全信任他。此人野心勃勃,若长安危急,他说不定会趁机作乱,你们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萧皇后含泪点头:“陛下放心,臣妾记住了。”
杨如意擦了擦眼泪,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父皇,儿臣实在没想到,李家竟然真的会起兵造反。他们可是皇亲国戚啊!当年李世民在长安做人质时,儿臣还觉得他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是个可靠的人,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提及李世民,杨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立柱上:“别提那个贼子!朕当初就不该心软,早知李渊父子狼子野心,朕早该派兵灭了他们,哪会让他们在太原招兵买马,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悔恨,“罢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一旦潼关失守,你们立刻撤离长安!”
夜色渐深,丞相府的密谋与皇宫的忧惧在长安的夜幕下交织。一边是野心家磨刀霍霍,觊觎着皇权宝座;一边是末代帝王惶惶不安,为家国命运与妻儿安危忧心忡忡。潼关的战火尚未蔓延至长安,这座古都的命运,已然在暗潮涌动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