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卫生间里，抽水马桶正卖力地唱着哗啦啦的歌。陆川洗完手，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暗自点头——这哥们儿越来越有男人味了，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发射器。
陆清在门口等得脚都快生根了，见他出来赶紧说：三楼那家湘菜馆看着挺火，要不就吃这个？
听你的。陆川把擦手纸丢进垃圾桶，跟着她往电梯口走。
服务员领着两人落座，陆清豪气地拍板：来罐冰啤酒！呲的一声弹开，雪白的泡沫立马像越狱似的往外冒。陆川则矜持地倒了杯大麦茶，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可是铁律。再说了，要是现在喝高了，晚上回出租屋时体验下降是小事，万一操作失误被请去局子过夜，那可就亏大了。
看不出你还挺能吃辣啊。陆川看着陆清把红彤彤的剁椒往碗里扒拉，忍不住咋舌。
不辣的吃着跟喂兔子似的。陆清夹了块毛血旺里的黄喉，嚼得脆生生的。
真理。陆川深表赞同，随即把寡淡的大麦茶推远，冲服务员招手，麻烦来瓶冰可乐，要加柠檬的那种！
沸腾鱼片上桌时还在咕嘟冒泡，辣子鸡堆得像座小山，毛血旺里的红油闪着诱人的光。陆川夹了块鱼片，刚入口就倒吸一口凉气——这辣劲，简直像在舌尖上放烟花！他突然顿悟：人生在世，要是尝不到这香的辣的，跟咸鱼有啥区别？
不行了吧？陆清挑着眉毛调侃，嘴角还沾着点辣椒籽。
陆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等着瞧，待会儿别求我。
谁求你谁是小狗！陆清气鼓鼓地往嘴里塞辣子鸡，心里暗骂：让你嚣张，吃成喷火恐龙才好！
出了湘菜馆，陆川瞥见商场角落里的游戏厅，抓娃娃机的音乐听得人心痒痒。去玩玩？
幼崽才玩那个。陆清昂首挺胸往前走，努力扮演成熟女性，那模样看得陆川直想笑——算了，不戳穿她了。
阿清啊，咱还是去楼上逛逛吧，楼下这些店太费钱了...陆川搓着手打商量。
陆总这就扛不住了？陆清挑眉。
主要是怕给你买多了，以后对我太好，我会飘。
陆清翻了个标准的卫生眼：大男人说话跟裹脚布似的，磨磨唧唧。她拿起一支mAc的口红试用装，往唇上一抹，转头问，怎么样？
嘴唇在发光。陆川实话实说。
那必须的。陆清对着镜子抿抿嘴，爽快地让柜员包起来，一百多块，值。
陆川在美妆店里转了圈，发现最贵的也就两百出头，粉底液稍贵些。看陆清拿着新口红乐滋滋的样子，他提议：去楼下逛逛？
负一楼？我这身家进去会被自动弹出来吧？陆清夸张地捂胸口。
有我在，弹不出来。
德基负一楼简直是奢侈品展览馆，迪奥香奈儿门口排着长队，连三线品牌都带着傲娇的气场。金陵新街口的消费力果然名不虚传，陆清看着那些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下意识往陆川身边靠了靠——这样显得底气足些。
转了半圈，陆清在莱伯妮柜台前挪不动脚了，盯着瓶粉底液眼睛发直，手指在价格牌上戳来戳去。陆川看得明白，直接冲柜员说：这个包起来。相比旁边上万的套装，这两千多的粉底液简直像白给。
出了店门，陆清拎着购物袋，小声提议：去买点烤串回去？
不再看看套装？
姐姐我天生丽质，用那玩意儿纯属浪费。陆清仰着下巴说。
陆川憋着笑没说话，这表情在陆清看来充满内涵。笑什么笑！给你省钱还不乐意？她恼羞成怒。
乐意，太乐意了——两千多的粉底液，败家娘们。
你偷着乐吧！换了别的...陆清本来想说换了别的女人，现在已经拉你冲进爱马仕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改口威胁，小心我把你花成穷光蛋！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气势，仿佛这样就能解气。
陆川摊手：有本事你试试。
陆清哪知道身边这男人的财力，简直是移动的提款机。她心里的小恶魔开始张牙舞爪：既然如此，今晚可就不客气了！
陆川对付逛街有套祖传秘籍：反正每家店都得耗上半小时，不如找个沙发瘫着，她挑她的，偶尔搭句嘴，反正这点钱，游戏里随便打两把就回来了。
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结束，回出租屋时才八点。陆清要收拾东西装车，正好有陆川这个免费劳力，上下楼搬箱子轻松不少。忙活到九点，吃了夜宵洗了澡，陆清刚吹完头发，就被陆川一把捞进怀里。
别闹...陆清眼神都软了，心里却在吐槽：早知道自己收拾了，现在舒服是舒服，就是待会儿该遭罪了...理智这东西，在他怀里渐渐蒸发成了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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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国庆跟平时最大的区别，就是马路上多了无数私家车，堵得像停车场。假期里闲不住的人都开着车往外蹿，周边县城的、外地的，全被玄武湖美食节、夫子庙广告和秦淮河夜景勾来了。
作为在金陵混了多年的县城青年，陆川只想翻个白眼：一群闲得蛋疼的。说实话，人挤人有啥意思？钱花了罪受了，啥也没玩到。有些地方就是这样，不去后悔，去了更后悔。
陆清这天起得比鸡早。陆川还赖在床上刷手机时，她已经洗漱完毕，换衣服时还挺见外，抱着衣服躲到客厅——这跟同居有啥区别？上次陆川帮她付房租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陆清也不矫情了，他给的东西照单全收，没说啥酸话，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倒也舒坦。
啥时候走？陆清涂着防晒霜问。
洗把脸就撤。
顺带送我去新街口呗，朋友在那儿等。
八点出门，陆川把车停在新街口，王珍珍和毛雪莉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打了声招呼，他便脚底抹油溜了。
你俩同居了？王珍珍瞪大眼睛，虽然成年人同居不算啥新鲜事，但还是很震惊。
男女朋友同居不是标配吗？管那么宽。陆清嘴硬。
毛雪莉赶紧打圆场：早看你俩眉来眼去的，成了也好。不过说真的，陆川那小子精得像猴，又有钱，你可得看紧点。
陆清心里连连点头：何止是精，简直是畜生！睡了就装傻，光会画饼。她现在不上不下的，既贪恋他带来的改变，又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可当着朋友的面，这些话哪说得出口？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明知道他是个混球，还总上当。
先处着看呗...陆清拨了拨头发。
也是，不合适就换，下一个更乖。
陆川晚上送你不？能不能捎上我们？
他忙得很，咱们还是坐地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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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公司时，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国庆放假后，财大美食街冷清了不少，学生们都卷铺盖回家了，靠近学校的店家干脆关门过节。写字楼附近的店还开着，公司门口，郑成华提着公文包跟电线杆似的杵着。
看见陆川的车，他才快步迎上来，脸上写满我快不行了。
陆总。
你这脸白得跟纸似的，昨晚被榨干了？陆川挑眉。
通宵赶完活儿了，这是需求表...郑成华把文件递过来，油光锃亮的脑袋在阳光下反光——这敬业程度，简直能评劳模。
陆川翻着文件说：不用这么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没事，上车补一觉，到地方正好醒。
上车，送你去车站。
不用麻烦...
陆川直接拉开车门：别墨迹。
郑成华讪讪地坐进去，感慨道：我回去问问以前同事，看谁愿意来金陵发展。
待遇方面尽管放心。陆川说得认真。要是郑成华能把挖墙脚发展成企业文化，那他可就省心了。
郑成华点头：我回去探探口风。
送完郑成华到火车站，都九点多了。李慧娜的信息刚好弹进来：有空的话，能不能来金艺接下我们？能不能用得很有水平，潜台词就是。
陆川闲着也是闲着，开去加油站喂饱车——这月油费都够给陆清买瓶莱伯妮了。从南财到金艺，他把车停在门口发了条信息。不知不觉就十点了，他深知女生对时间的概念很玄学，没催，虽然他最烦等人。
十分钟后，陆川的目光越过马路对面的李慧娜，精准锁定了阮淑宁——这是第二次见，他忍不住感慨：金陵真小，或者说，是他太想见到她。当初加李慧娜微信，说白了就是想找机会接近阮淑宁，这点心思他从不掩饰。
阮淑宁确实扎眼：标准的国泰民安脸，五官端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丹凤眼的右眼角有颗泪痣，添了几分性感。今天大概精心打扮过，乌黑的头发弄成蓬松的大波浪，搭在肩上透着慵懒。圆领针织衫配卡其色长裙，把匀称的长腿裹得恰到好处。耳垂上的耳钉、锁骨间的铂金项链，细节处都透着精致。旁边的李慧娜虽然也打扮了，但跟她站一起，莫名就成了背景板——这是老天爷赏饭吃，没法比。
小帅哥来得挺早，等久了吧？李慧娜先开了口。
陆川夸张地叹气：等得花都快谢了，不过见到二位，值了。
嘴真甜。阮淑宁笑眯眯地打量他，穿着低调，要不是开着保时捷，看着就是个长得帅点的小屁孩，还带着点人小鬼大的机灵。她说话带点软糯的口音，听着像苏杭那边的。
你是苏州的？陆川问。
本地土着。阮淑宁歪头，你倒不像金陵口音。
高淳的。
那挺偏的。
确实，上车吧。
刚坐进车里，陆川就一本正经地说：我车技不太好，能不能麻烦你坐副驾帮我看路？
阮淑宁愣住了。
对，就你。
阮淑宁和李慧娜对视一眼，李慧娜促狭地笑：去吧去吧，人家没喊我呢。
阮淑宁也没客气，坐到副驾系安全带。陆川突然凑过来：安全带卡扣在这儿。
没等阮淑宁反应，他已经伸手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勒得有点紧，勾勒出惊人的曲线——陆川脑子里莫名冒出个念头：这葡萄藤结出了西瓜？这要是让姚仙梦看见，估计得喊！他突然觉得这车买小了挺好，要是再小点，说不定能像新闻里那个魔都司机似的，跟副驾贴贴。
第一次坐保时捷，原来安全带在这儿啊。阮淑宁缓过神来，轻声说。
是啊。
跟普通车也没啥区别嘛。
主要是怕你找不着。陆川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们在学校呢。
国庆学校跟空城似的，我们在外面租了房。李慧娜在后座搭话。
陆川却看向阮淑宁：我以前想考金艺来着，最后去了南财，你是在金艺上学？
阮淑宁点头，捋了捋头发。
学校环境咋样？
就那样吧，地理位置挺好，交通方便，艺术氛围...也算有？
我听说金艺的嘉年华很有名。
你说的是520嘉年华吧？阮淑宁笑了，音乐会画展是常事，还有个据说值三亿的雕塑，听着挺唬人，其实在学校待着也就那样。她话锋一转，开始吐槽，学校净搞些没用的，学生事多，老师架子大，实践机会少得可怜，好老师更是稀有动物...
阮淑宁可是我们金艺第一黑子。李慧娜在后座笑，不过说真的，当初挤破头想进来，进来了又天天想出去。当然了，也分学院和老师，不能一竿子打死。
陆川点头，觉得这话题挺有意思。这年头，想在大学里过得舒坦？做梦。趁四年多学点东西，为自己铺路才是正经事。
金艺离玄武湖不远，今天那边有美食节，人潮汹涌。陆川却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这儿还有餐厅？阮淑宁有点惊讶。
渔鲜味道不错。陆川领着她们往里走。
李慧娜跟在后面，小声对阮淑宁说：这小子不会借着找美术师的名义约你吧？
看着有点自来熟，不过说话倒挺成熟，像个老油条。阮淑宁若有所思。
走着瞧，看他耍啥花样。
包厢正对着玄武湖，开着空调，透过落地窗看湖景，惬意得很。阮淑宁坐下倒了杯茶，开门见山：你公司是做什么的？漫画？她记得之前陆川提过找美术师。
游戏公司。
游戏？
陆川给她添了点茶：最近很火的《神庙逃生》，玩过没？
那个跑酷游戏？李慧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不会说这游戏是你公司做的吧？
陆川一脸不好意思说来惭愧，还真是。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李慧娜眨了眨眼，突然竖起大拇指：可以啊陆老板！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就这么能耐，难怪看着比同龄人成熟，亲切感这东西，果然是底气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