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手术后在IcU观察了两天,转到普通病房时,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说话都没力气,只能靠输液维持体力。我每天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早上给念念喂完奶,拜托王婶照看,就赶紧去医院守着我妈,晚上再匆匆赶回来给念念洗澡、哄睡。
陈明这几天没去过医院一次,甚至没主动问过一句我妈的情况。只有一次晚上我回来得晚,看到他在厨房煮面条,才没好气地问了句“你妈好点没”,我没理他,他也没再追问,自顾自吃完面条就躲回沙发上玩手机。
周三下午,我正在医院给我妈擦手,护士拿着缴费单进来,说之前交的费用快用完了,让再补交两万块住院费和后续治疗费。我手里的毛巾一下子掉在地上,心又沉了下去——之前凑的三万块已经花光,现在又要两万,我去哪里找?
我弟刚发了工资,扣掉房租和生活费,只剩下三千多,全都拿了过来。我又给王婶打电话,想问问能不能再借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上次已经借了八千,怎么好意思再开口?
我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翻着手机通讯录,手指在“表姐”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表姐之前已经借了我一万多,现在再借,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可看着病房里我妈虚弱的样子,我还是咬咬牙拨通了电话。
表姐听我说了情况,没多问就说:“秀,你别着急,我手里还有一万五,我现在转给你,你先给阿姨交医药费,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转账提醒,我眼泪止不住地掉——在我最难的时候,帮我的全是外人,而我名义上的丈夫,却像个陌生人一样,连句关心都没有。
晚上回到家,我把缴费单拍在陈明面前,压着怒火说:“我妈还需要两万块治疗费,你想想办法,哪怕跟你妈借点也行。”
陈明拿起缴费单看了一眼,又扔回桌上,皱着眉说:“两万块?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我妈手里的钱都给陈婷买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让我跟她借?”
“她手里没钱?”我冷笑一声,“她上个月还跟邻居说,陈婷新房装修,她给了五万块买家具,怎么到我妈这里就没钱了?陈明,那是你丈母娘!她现在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你就不能跟你妈好好说说,让她先把钱拿出来应急?”
“我说了她也不会给!”陈明提高了声音,“我妈说了,那钱是给陈婷装修的,不能动!再说,你妈治病,凭什么让我妈出钱?你自己不会想办法?”
“凭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说,“就凭我是你老婆!就凭我妈是你丈母娘!你娶我的时候,说会好好照顾我和我的家人,现在我妈等着钱救命,你却在这里跟我算得这么清楚!陈明,你还有没有良心?”
陈明猛地站起来,跟我吵:“我没良心?我每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挣的钱都用来交房贷、养你和念念,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妈治病,应该你弟出钱,凭什么让我出?”
“我弟刚工作,他能拿出多少?”我眼泪掉了下来,“我们是夫妻,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妈的事也是你的事!你现在跟我分这么清楚,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我娶你是想好好过日子,不是想让你家拖累我!”陈明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看着他冷漠的脸,突然就不生气了,只剩下失望——我终于彻底看清了他,看清了这个家。他从来没把我和我的家人当成自己人,在他心里,只有他妈和他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声音平静得可怕:“陈明,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陈明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你……你还想离婚?”
“是。”我看着他,“以前我还想着为了念念忍一忍,现在我不想忍了。跟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我只会越来越委屈,我妈也不会放心。我们离婚,念念跟我,房贷你自己还,家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回我的十万块工伤赔偿款。”
陈明的脸色变了变,语气软了下来:“秀,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我明天就去找我妈,跟她好好说,让她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们别离婚,念念不能没有爸爸。”
“太晚了。”我摇了摇头,“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法院起诉离婚,到时候不仅要离婚,我还要让你和你妈、你妹妹一起还我的工伤款。”
说完,我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把陈明的辩解声挡在外面。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心里没有难过,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我终于不用再委屈自己,不用再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第二天早上,我给念念穿好衣服,喂了奶,又去医院跟我弟交代了几句,让他先守着我妈,就抱着念念往民政局走。走到半路,陈明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马上到”。
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陈明骑着电动车来了,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起来一夜没睡。他看着我怀里的念念,声音沙哑:“秀,真的不能再想想吗?我们在一起三年,还有念念,你就这么狠心?”
“我不是狠心,是清醒。”我看着他,“陈明,如果你真的为念念好,就签字离婚,然后把我的工伤款要回来。不然,就算我们不离婚,这个家也散了,念念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也不会幸福。”
陈明没再说话,跟着我走进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们是不是自愿离婚,有没有协商好财产和子女抚养问题,我们都点了点头。看着红色的结婚证变成绿色的离婚证,我心里没有波澜,只觉得一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走出民政局,陈明看着我,说:“我会跟我妈和陈婷好好说,尽快把你的工伤款要回来,不会让你和念念受委屈。”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抱着念念转身就走。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我看着怀里念念熟睡的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挣钱,好好养念念,好好照顾我妈,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娘俩。至于那十万块工伤款,我一定会要回来,那是我用腿换来的,是属于我和念念的,谁也不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