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凯说好去婆婆家摊牌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揪着。既盼着能让婆婆彻底停手炒股,又怕真闹起来,一家人的关系彻底僵掉。陈凯握着方向盘,脸色紧绷,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很快到了婆婆家楼下,我们刚下车,就碰到了住在婆婆隔壁的张阿姨。张阿姨看到我们,热情地打招呼:“凯凯,晓晓,来看你妈啊?”
陈凯点点头,说:“是啊张阿姨,您这是刚买菜回来?”
张阿姨提着菜篮子,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嘛。对了,你妈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总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有时候还躲在家里哭,喊她出门散步也不去。”
我和陈凯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看来婆婆炒股亏了钱,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嘴上硬撑着。陈凯说:“谢谢张阿姨,我们上去看看她,估计是最近没休息好。”
和张阿姨道别后,我们上楼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婆婆探出头来,看到是我们,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让开身子说:“进来吧。”
屋里比平时乱了不少,沙发上堆着几件衣服,茶几上放着没洗的碗,一看就是婆婆没心思收拾。她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胡乱按着电视,没看我们一眼。
陈凯走过去,说:“妈,我们有件事想跟您说。”
婆婆没回头,说:“什么事?是不是又来管我炒股的事?我都说了,不用你们管。”
我把手机里的视频打开,递到婆婆面前,说:“妈,您看,这是您昨天去银行取钱,又去买股票的视频。您已经亏了两万多了,再这么下去,您手里的钱都会亏光的。”
婆婆看到视频,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把手机推开,说:“你们竟然跟踪我?还偷偷拍视频?你们就是这么不信任我!”
陈凯赶紧说:“妈,我们不是不信任您,我们是担心您。炒股风险太大,您已经亏了这么多,别再投钱进去了,把股票卖了吧。”
婆婆突然哭了起来,说:“我也不想亏啊!我以为那只股票能涨回来,没想到越跌越多。我把我这几年的退休金都投进去了,现在亏了一大半,我怎么甘心啊!”
我心里一软,想说点安慰的话,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必须让她彻底断了念头。我说:“妈,不甘心也没办法,炒股就是这样,有赚有亏。您现在赶紧把股票卖了,至少还能剩下一点钱,要是再拖下去,可能一分都剩不下了。”
婆婆抹了把眼泪,说:“卖了?卖了我之前亏的钱就白亏了!我再投点钱进去,说不定就能涨回来,到时候不仅能回本,还能赚点钱给你们换房子。”
陈凯急了,说:“妈,您怎么还没明白啊!那只股票一直在跌,根本不可能涨回来。您再投钱进去,就是扔钱!”
“那我能怎么办?”婆婆突然提高声音,“我已经亏了这么多,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啊!”
就在这时,婆婆突然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说:“晓晓,妈知道你手里有存款。要不,你把你的工资都交给我,我再投进去,肯定能把亏的钱赚回来。等赚了钱,我就把钱还给你,还多给你点利息。”
我愣住了,没想到婆婆竟然打我工资的主意。我皱着眉说:“妈,我不能把工资给您。上次我交的工资,都被您拿去买彩票亏光了,这次您又要拿去炒股,我不能再给您了。”
婆婆拉着我的手,说:“晓晓,上次是妈不对,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肯定能赚回来。你就相信妈这一次,等赚了钱,我给你买新衣服,给你买好吃的。”
我把手抽回来,说:“妈,不是我不相信您,是炒股真的不靠谱。我的工资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不能拿去冒险。”
婆婆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说:“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是你婆婆,难道还会骗你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能过得好一点!”
陈凯也说:“妈,晓晓说得对,不能再投钱了。您要是缺钱,我们可以给您,但是不能拿去炒股。”
婆婆瞪着陈凯,说:“你们给我钱?你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还要还房贷,能给我多少?我自己想办法赚钱,你们还拦着我,你们就是不孝!”
我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心里又气又委屈。我说:“妈,我们不是不孝,我们是为您好。您要是真的缺钱,我们可以每个月给您点生活费,但是您不能再炒股了。”
婆婆突然站起来,指着门口说:“你们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你们不帮我就算了,还来气我!”
陈凯还想说什么,我拉了拉他的胳膊,说:“我们先走吧,让妈冷静冷静。”
我们走出婆婆家,心里都沉甸甸的。陈凯说:“怎么办啊?妈现在钻了牛角尖,非要再投钱进去,还想让你交全额工资,这根本不可能啊。”
我说:“我肯定不会给她交工资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让她把股票卖了,不能再让她陷进去了。”
回到家,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婆婆之前买彩票亏了我们的工资,现在炒股又亏了自己的退休金,按理说应该没钱了,可她刚才竟然还想着让我交全额工资,继续投进去,这理由也太牵强了。而且她刚才哭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伤心,但眼神里总觉得藏着点别的东西,不像是单纯因为亏钱难过。
我跟陈凯说:“陈凯,我觉得妈有点不对劲。她明明已经亏了那么多钱,按说应该害怕了,可她还非要让我交工资继续投,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凯皱着眉说:“能有什么问题?她就是不甘心,想把亏的钱赚回来。”
我说:“可她的理由太牵强了。就算我把工资给她,那点钱也不够回本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总觉得,她刚才哭的时候,有点装出来的意思。”
陈凯摇摇头说:“你想多了吧,妈那么大年纪了,怎么会装哭。她就是太着急了。”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说:“不管是不是我想多了,我们都得再留意留意。说不定她不止亏了这么多,或者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
陈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绕路经过婆婆家楼下,看看她的情况。我发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去证券交易所了,而是经常在家门口徘徊,时不时地打电话,语气很着急,像是在跟人吵架。
这天下午,我提前下班,看到婆婆提着布袋子从家里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赶紧打了辆车跟上去。出租车一路开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门口,婆婆下车走了进去。
我心里纳闷,婆婆来律师事务所干什么?难道是炒股亏了钱,想找律师帮忙?还是有别的事?
我在律师事务所门口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婆婆出来了,脸色很难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低着头往前走。我赶紧让司机跟上,看到婆婆又打车去了银行。
她在银行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文件袋不见了,脸色更差了。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决定晚上跟陈凯好好说说这件事。
晚上陈凯回来,我把看到的事跟他说了。陈凯也很惊讶,说:“妈去律师事务所干什么?她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跟她炒股亏了钱有关,也有可能是别的事。我们明天再去问问她吧。”
陈凯点了点头,说:“好。不管是什么事,总得弄清楚。”
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去了婆婆家。这次婆婆看到我们,没像上次那样抵触,只是脸色依旧不好。陈凯说:“妈,昨天我们看到您去了律师事务所,您去那干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婆婆眼神躲闪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去咨询点小事。”
我追问:“什么小事?您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婆婆叹了口气,说:“其实……其实我炒股亏了钱,还欠了别人一点钱,对方催着我还,我没办法,就去律师事务所问问,能不能晚点还。”
我和陈凯都愣住了,没想到婆婆不仅亏光了自己的退休金,还欠了别人的钱。陈凯赶紧问:“妈,您欠了多少钱?跟谁借的?”
婆婆低着头,说:“欠了三万,跟我们小区的王阿姨借的。我本来想等股票涨了,赚了钱就还她,没想到一直跌,现在她儿子要结婚,催着我还钱。”
陈凯皱着眉说:“您怎么不跟我们说啊?我们可以帮您还啊。”
婆婆说:“我不想麻烦你们,你们还要还房贷,压力已经很大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既心疼婆婆,又觉得她太固执。我说:“妈,欠的钱我们帮您还,但是您必须答应我们,把股票卖了,以后再也不炒股了。”
婆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们,明天就把股票卖了。”
看到婆婆终于答应了,我和陈凯都松了口气。陈凯说:“妈,您放心,欠的钱我们会尽快帮您还上,以后您别再瞎折腾了,好好过日子就行。”
婆婆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说:“谢谢你们,都是妈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从婆婆家出来,陈凯说:“还好我们问了一句,不然妈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多久。欠的三万块钱,我们这个月省省,应该能凑出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婆婆这次答应得这么痛快,会不会又是缓兵之计?而且她去律师事务所,真的只是咨询还钱的事吗?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看着陈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没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只希望婆婆这次能说到做到。
可我没想到,没过几天,婆婆又给我打电话,这次还是催我交全额工资,理由是“帮我们攒钱还房贷”,说她卖了股票后,手里还有点余钱,加上我的工资,能更快把房贷还清。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们的房贷每个月都按时还,根本不需要额外攒钱加急还。我瞬间警惕起来,看来婆婆根本没打算真的改掉乱花钱的毛病,这次帮她还了欠款,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