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小电驴往家走,风裹着寒气往衣服缝里钻,冻得我手指发麻。外套内侧的口袋空荡荡的,林晓塞给我的五千块被婆婆抢走了,心里像被掏走了一块,又空又疼。我盯着路面上的影子,一路走一路想,怎么才能把钱还给林晓,又怎么才能再攒够买房的钱。
回到出租屋楼下,我没敢立刻上去,在车棚里站了会儿。楼道里传来婆婆的声音,她好像在跟邻居说话,语气里满是得意。我深吸一口气,拎着空了大半的塑料箱,慢慢往上走。
推开门,婆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正跟隔壁张阿姨炫耀:“张姐你看,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补品,说是能补气血,可贵了!”
张阿姨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哎哟,这补品看着就好,你儿子真孝顺。”
婆婆笑得眼睛都眯了,余光瞥见我,脸色立马沉下来:“你还知道回来?今天赚了多少钱?赶紧拿出来给我!”
我把塑料箱放在门口,小声说:“今天没赚多少,就一百多块,还得留着明天进货。”
“一百多块?”婆婆放下补品盒子,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手就来翻我的包,“我才不信!你肯定又藏钱了!”
我的包早就被她翻习惯了,里面只有几张零钱和进货的清单。她翻了半天没找到钱,瞪了我一眼:“没用的东西,一天才赚这么点!赶紧去做饭,我饿了!”
我没说话,走进厨房。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和一棵蔫了的白菜,是昨天剩下的。我拿出鸡蛋,打在碗里,又把白菜切碎,准备做个鸡蛋炒白菜。做饭的时候,我听见婆婆还在跟张阿姨说补品的事,说这补品多好多贵,说我不懂事不知道给她买。
我心里堵得慌,手里的铲子差点掉在锅里。那补品的钱,分明是抢林晓的钱买的,她却说是老公给她买的。老公每天上班,连我发烧都不管,怎么会给她买这么贵的补品?
吃完饭,我收拾好碗筷,准备去洗衣服。婆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说:“我那几件羊毛衫该洗了,你手洗,别用洗衣机,会洗坏的。”
我点了点头,拿起她的羊毛衫走进卫生间。羊毛衫又厚又重,沾水后更沉了,我搓得手都红了,胳膊也酸得抬不起来。洗到一半,我看见婆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补品盒子,扔进垃圾桶里:“这盒子没用了,扔了吧。”
我看着那个盒子,心里更疼了。那是林晓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这样被婆婆拿来买了补品,还连句实话都没有。
洗完衣服,我晾在阳台。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衣服很快就冻硬了。我站在阳台,看着远处的灯光,心里一片茫然。我想攒钱,想买房,想有个自己的家,可现在连吃饭都要省着,连朋友借的钱都保不住,怎么才能实现愿望呢?
从那天起,我开始更省着花钱。早上不再买馒头,而是提前晚上蒸好米饭,第二天热一热就着咸菜吃;中午在夜市,别的摊主都买盒饭,我就带个馒头,就着免费的开水吃;晚上回家,就煮点面条,放点盐和酱油,连鸡蛋都舍不得放。
我把每天赚的钱都仔细收好,除了进货的本钱,剩下的零钱都一张张叠好,藏在床板底下的缝隙里。那缝隙很小,婆婆翻东西的时候不会注意到。我想,等攒够了一定的钱,就先还给林晓,再继续攒买房的钱。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我攒了差不多一千块钱。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把钱拿出来数一数,看着钱一点点变多,心里又有了点盼头。
有一天晚上,我收摊回家,发现婆婆不在家。老公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我问他:“妈去哪了?”
老公没看我,说:“她去买补品了,说之前的吃完了,还想再买几盒。”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到床前,伸手摸床板底下的缝隙。手指伸进去,空荡荡的,藏在里面的一千块钱不见了!
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问老公:“床板底下的钱呢?你看到了吗?”
老公皱着眉头,说:“什么钱?我不知道。妈说她今天翻东西,找到点钱,就拿去买补品了。”
“那是我的钱!是我攒着还给林晓的钱!”我大声说,声音都在抖,“她怎么能随便拿我的钱?怎么能又去买补品?”
“不就是点钱吗?”老公不耐烦地说,“妈买点补品怎么了?她年纪大了,补补身体是应该的。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那是林晓的钱!是她借给我的!”我哭着说,“我答应要还给她的,现在钱没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老公没再说话,拿起手机玩了起来,根本不管我有多着急。
我坐在床上,眼泪一直掉。我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的钱,又被婆婆拿走买补品了。我该怎么跟林晓说?林晓那么信任我,我却连她的钱都保不住。
过了一会儿,婆婆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补品盒子,脸上满是得意:“你们看,我又买了好几盒补品,这次的比上次的还好!”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妈,您拿的是我的钱,是我攒着还给我朋友的钱。您能不能把钱还给我?”
“你的钱?”婆婆把补品盒子放在沙发上,瞪着我,“这家里的钱都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朋友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想办法还!”
“那是我辛辛苦苦攒的钱!”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您已经拿了我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拿?您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我体谅你?谁体谅我?”婆婆声音更大了,“我一把年纪,买点补品怎么了?你要是有本事,就多赚点钱,别在这里跟我吵!”
老公站起来,把我拉到一边:“你别跟妈吵了,不就是点钱吗?以后再攒就是了。妈高兴就行。”
我看着老公,心里彻底凉了。他永远都站在婆婆那边,永远都不理解我。我甩开他的手,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躺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我想不通,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这么省吃俭用,却连一点钱都攒不住?为什么婆婆总是这么自私,这么不讲理?为什么老公总是不站在我这边?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眼睛又红又肿,头也疼。我起来的时候,婆婆已经醒了,正在厨房做饭,嘴里还哼着歌,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我没跟她说话,拿起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她突然说:“今天多赚点钱,我还想再买两盒补品。”
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推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的光线很暗,我一步步往下走,心里又酸又疼。我知道,今天又要努力摆摊,又要省吃俭用,可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骑着小电驴往夜市走,路上的风还是很冷。我看着前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就算钱被抢走了,就算婆婆再怎么捣乱,我也要继续摆摊,继续攒钱。我要还给林晓的钱,我要实现买房的梦,我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