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睡熟后，我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医院缴费单的照片，二十万的数字像根刺，扎得我眼睛疼。我翻出通讯录，又一次从头滑到尾，还是没找到能开口借钱的人。
这时，老公发来微信，问我跟婆婆谈得咋样。我盯着输入框，半天不知道该咋说。说婆婆不肯出钱？说她把责任全推给我？这些话打出去，只会让老公更为难。我想了想，只回了句“还在商量，你先安心干活”。
放下手机，我去厨房烧了点水。水壶滋滋响着，我靠在厨房门上，脑子慢慢转起来。婆婆说她没钱，可她平时买菜总跟小贩讨价还价，衣服也舍不得买新的，怎么会一点积蓄都没有？还有小叔子，他在电子厂上班，一个月也能拿六千多，怎么就不能帮衬点？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女儿还发着烧，婆婆的治疗费也没着落，我得赶紧想办法。我端着水杯回到卧室，看着女儿的小脸，心里忽然有了点劲。不管咋样，我都得把钱凑齐，不能让婆婆耽误治疗，也不能让女儿跟着我操心。
第二天一早，我先送女儿去了幼儿园。老师说女儿烧退了点，但还是得注意观察。我跟老师说了声麻烦，然后就往婆婆家赶。昨天没谈出结果，今天得再跟婆婆好好说说。
到了婆婆家楼下，我买了两盒她爱吃的桃酥。我想着，带点东西过去，她态度能好点。我提着桃酥上楼，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我又敲了敲，还是没声。我掏出手机给婆婆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通。
“喂，妈，你在家吗？我在你家门口呢。”我说。
“我在外面遛弯呢，啥事啊？”婆婆的声音懒洋洋的，听着不像有啥心事。
“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治疗费的事，你啥时候回来啊？”我问。
婆婆顿了一下，说：“我还得遛会儿，你要是急，就先回去，等我回去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治疗费的事这么急，她还有心思遛弯？可我也没法说啥，只能说：“那行，你遛完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站在楼道里，看着手里的桃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提着桃酥下楼，没地方去，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小区里有老人带着孩子玩，笑声传过来，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婆婆还没给我打电话。我忍不住又给她打了过去，这次她直接挂了。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又气又急。她这是故意躲着我吧？
我不想就这么回去，干脆就在小区里等着。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婆婆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她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几根黄瓜和一把菠菜。
“妈，你回来了。”我赶紧站起来。
婆婆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你咋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回去等电话吗？”
“我怕你忘了，就在这儿等了会儿。”我说着，把桃酥递过去，“我给你买了点桃酥，你爱吃的。”
婆婆接过桃酥，看都没看就塞到菜篮子里，说：“有啥话赶紧说，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我跟着婆婆上楼，进了屋。她把菜篮子往厨房一放，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等着我说。
我在她对面坐下，斟酌着开口：“妈，昨天我跟你说的治疗费的事，你再想想呗。医生说必须尽快交，不然会耽误治疗。”
婆婆叹了口气，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我不是不想想，是真没办法啊。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老公和小叔子拉扯大，多不容易你知道吗？平时省吃俭用，也就攒了点小钱，还都给小叔子留着娶媳妇呢。”
“可治病的钱更急啊。”我急忙说，“小叔子的彩礼可以慢慢攒，你的病不能拖啊。要是耽误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得倒轻松。”婆婆翻了个白眼，“小叔子都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别人该说闲话了。我这当妈的，能不着急吗？那点钱要是拿出来给我治病，小叔子的婚事就黄了，我咋跟他交代？”
“可你的身体也重要啊。”我有点急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小叔子就算结婚了，心里也不会好受啊。”
“他好受不好受，也比娶不上媳妇强。”婆婆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你是儿媳，给我治病不是应该的吗？你跟我儿子结婚这么多年，家里的钱不都在你手里吗？你拿出来点怎么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我跟老公的工资，除了家里的开销，根本没剩多少。我急忙解释：“妈，家里的钱真不多，就三万多，还是留着给女儿交学费的。我要是把这钱拿出来，女儿的学费都没着落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婆婆撇了撇嘴，“女儿是你生的，你自己想办法。我现在就想治病，钱你必须凑齐。”
“我真的凑不齐啊。”我声音有点发颤，“我跟我爸妈借，他们说要给我弟凑彩礼，没钱借我。我跟朋友借，他们也都有自己的难处。你让我咋凑啊？”
婆婆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怀疑：“你真没藏私房钱？我听说你娘家前阵子拆迁，分了不少钱呢。你爸妈没给你点？”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事。我娘家确实拆迁了，可分的钱都用来给我弟买婚房了，我一分都没拿到。我跟婆婆说：“拆迁的钱都给我弟买房子了，我没拿到一分。”
“我才不信呢。”婆婆哼了一声，“你是你爸妈的女儿，他们能不疼你？肯定是把钱偷偷给你了，你不想拿出来给我治病，故意骗我。”
“我没骗你，是真的。”我急忙说，“我弟的婚房首付就要五十万，拆迁款刚好够，我爸妈根本没多余的钱给我。”
婆婆还是不信，说：“你少跟我找借口。我不管，这二十万你必须凑齐。你要是凑不齐，就是不孝顺，我就去你单位闹，让你没法上班。”
我听着这话，心里凉了半截。我没想到婆婆会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我强忍着眼泪，说：“妈，你别这样。我真的在想办法，你再给我几天时间，行不行？”
婆婆想了想，说：“行，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凑不齐钱，我就去你单位闹，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黑心的儿媳。”
我看着婆婆坚决的样子，知道再跟她争下去也没用。我站起身，说：“那我再想想办法，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走出婆婆家，我感觉浑身无力。三天时间，让我凑二十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又没办法，只能再试试。
我先去了银行，想看看能不能申请贷款。银行的工作人员跟我说，申请贷款需要抵押，要么有房子，要么有车子。我家的房子是租的，车子也是二手的，根本没法抵押。工作人员还说，就算能申请，审批也需要时间，三天肯定下不来。
我从银行出来，又去了几家小额贷款公司。可一听说我没抵押，他们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就说利息特别高，一个月要还好几千。我根本负担不起，只能放弃。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心里又慌又乱。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公打来的。
“老婆，跟妈谈得咋样了？钱的事有眉目了吗？”老公的声音带着期待。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妈说再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凑齐钱。我刚才去银行问了，没法贷款，小额贷款利息太高，也不敢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老公的叹气声：“那咋办啊？实在不行，我就跟工头说说，预支半年的工资？”
“不行。”我急忙说，“预支工资会扣不少钱，而且工头也不一定肯。再说了，你的工资一个月才六千多，半年也才三万多，根本不够。”
“那我也没啥办法了。”老公的声音带着无奈，“要不，你再跟你爸妈好好说说？说不定他们能松口。”
“我昨天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说要给我弟凑彩礼，没钱借我。”我说。
“那咋办啊……”老公又开始叹气，语气里满是焦虑。
我听着老公的声音，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每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已经够辛苦了，我不能再让他为这事操心。我跟老公说：“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以前的同事问问，说不定他们能帮衬点。”
“那你注意点，别太为难自己。”老公说。
“我知道，你也别太累了，注意安全。”我说。
挂了电话，我拿出手机，翻出以前同事的联系方式。我先给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打了电话，跟她说明了情况，问她能不能借我点钱。
同事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想帮你，可我刚买了车，每个月要还车贷，手里真没闲钱。你再问问别人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说。
挂了电话，我又给另一个同事打。结果跟刚才一样，要么说要还房贷，要么说孩子要上兴趣班，都没钱借我。
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没一个人肯借我钱。我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三天时间，二十万，我根本凑不齐。
我擦干眼泪，决定再去婆婆家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她多给我点时间。可刚走到婆婆家楼下，就看见小叔子从楼上下来。
小叔子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你咋又来了？是不是又来跟我妈要钱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有点不舒服：“我不是来要钱的，是来跟妈商量一下，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凑钱。”
“商量啥啊？”小叔子哼了一声，“我妈生病了，你作为儿媳，给她治病不是应该的吗？还需要商量？我看你就是不想出钱，故意找借口。”
“我不是不想出钱，是真没那么多钱。”我急忙解释，“我跟你哥的工资，除了家里的开销，根本没剩多少。我已经找遍了朋友和同事，都没人肯借我。”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小叔子说得跟婆婆一样，“我妈要是因为没钱治病出了啥问题，我饶不了你。”
我看着小叔子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你妈生病，你作为儿子，就不能帮衬点吗？你一个月也能拿六千多，怎么就不能拿点钱出来？”
“我凭啥拿钱啊？”小叔子瞪了我一眼，“我还没结婚呢，钱得留着娶媳妇。再说了，我哥娶了你，你就该承担起这个责任。你要是没钱，就去卖房子卖车，反正必须给我妈治病。”
我听着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我强忍着怒气，说：“房子是租的，车子是二手的，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你要是真担心你妈，就该拿出点钱来，而不是在这儿指责我。”
“我没钱，你爱咋咋地。”小叔子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看着小叔子的背影，心里彻底凉了。这一家人，怎么都这么不讲理？我明明是在想办法给婆婆治病，他们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还对我恶语相向。
我再也没心思去跟婆婆商量，转身回了家。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特别无助。三天时间，二十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凑。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能出现奇迹，让我尽快凑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