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这是萧允南家的号码。”林以安把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递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李欣朵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她几乎是抢过纸条，手指因为激动微微发颤，立刻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飞快地按着数字，每按一下，心跳就跟着漏半拍。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指尖紧紧攥着手机边缘。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李欣朵脸上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她不敢相信，又重新核对了一遍号码，深吸一口气，再次按下拨通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同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敲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桌面上发出轻响，那声音却像重锤敲在心上。
林以安看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落寞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连忙开口转移话题：“朵朵，你换了新手机？”
李欣朵抬了抬眼，声音低哑地应了一声：“嗯，以前的那个摔坏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连萧允南的联系方式，都跟着碎在了那片狼藉里。
林以安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望着她苍白的侧脸，鼓足勇气问道：“那……我可以成为第一个拥有你新号码的人吗？”
李欣朵愣了愣，转头看他。他眼里带着真诚的期待，像个等待糖果的孩子。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林以安立刻拿出手机，看着李欣朵报出的数字，一个一个认真地输进去。输完后，他飞快地设置了备注，屏幕上跳出“朵朵”两个字时，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把手机揣回兜里，林以安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杨娜发来的消息：“晚上来我家找我。”
紧接着又是一条：“不来，后果自负。”
林以安看着那几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摊开的课本上，却驱不散他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林以安盯着手机屏幕上杨娜发来的消息，那“后果自负”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眼皮直跳。刚才和李欣朵交换号码时那点微妙的暖意，瞬间被这阵烦躁冲得一干二净。
他捏了捏手机，指节泛白。课本摊在面前，上面的公式和定理突然变得陌生又刺眼，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聒噪起来，像是在跟着起哄。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杨娜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总让他想起以前那些被她搅得一团糟的日子。
“啧。”他低低地咂了下嘴，把手机塞回书包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麻烦。可心里那股憋闷劲儿却没散去，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落，林以安就背着书包出了校门。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地压下来，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脚步有些沉重，一步步往杨娜家的方向挪——终究还是躲不过。
推开杨娜家的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的灯。林以安换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杨娜的同学呀？”对方先开了口，声音清冷平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林以安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那个和他谈合作的“神秘人”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对上杨婕看过来的目光，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林以安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杨婕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说道：“杨娜最近心情不好，你好好安慰她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是命令还是提醒。
“知道了。”林以安应了一声，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原来一直和他周旋的人就是杨娜的姐姐，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沉。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杨娜的房间走去，身后客厅的灯光被关在门外，只留下走廊里一片昏黄。
林以安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板就被一股蛮力从里面撞开。紧接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带着风声朝他面门砸来，“哐当”一声在他脚边的地板上碎裂开来，飞溅的玻璃渣弹到鞋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万幸没被碎片划伤。抬眼时，杨娜正站在房间中央，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以安，你不要脸！”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李欣朵？”
玻璃杯的碎片还在地上闪着冷光，杨娜的怒吼在闷热的房间里回荡。“你怎么就对李欣朵那个一脸穷酸相的女生这么感兴趣？”她往前冲了两步，指着林以安的鼻子骂，语气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人。
林以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被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惹出几分火气。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牵走了——现在正是盛夏，窗外的蝉鸣吵得人发慌，杨娜的房间却闷得像个蒸笼，不仅没开空调，连风扇都没转。更奇怪的是，她身上竟然穿着长袖长裤，袖口和裤脚都紧紧箍着，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水味，倒像是碘伏混着药膏的味道。林以安的火气莫名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娜娜，你真的误会了！”林以安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往前挪了半步，语气尽量放平和，“我是班长，班里同学多，肯定要和大家都搞好关系，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他目光扫过房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今天下午还特意叫了罗菲一起讨论班级活动，菲菲没跟你说吗？”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早就猜到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
见杨娜依旧瞪着眼睛，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又放软了语气：“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跟李欣朵说话，那我以后不叫她就是了。你别气了，好不好？”
可杨娜的怒气丝毫没有消减，反而像是被点燃的柴火，烧得更旺了。她猛地抬起手，指着门的方向，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你少拿班长的身份当借口！林以安，你当我是傻子吗？”
“好好好。”林以安连忙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生怕她再激动得扔东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妥协，“我以后不会了，我发誓。”
他举起手，像是真的在立誓，眼神却带着点哭笑不得：“我以后……我以后不会对任何女生说话的，行了吧？连女老师都算上，这样你总放心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杨娜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只是眼里的怀疑还没完全散去。房间里的空气依旧闷热，那股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里的疑惑又深了几分——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针已经悄悄滑过九点半。林以安瞥了眼时间，心里那股想逃离的念头愈发强烈，他扯了扯书包带，语气尽量自然：“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他又试着放软态度，试图缓和气氛：“娜娜，你快点好起来去学校好不好？以前我们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多好，我还挺期待的。”
“不要。”杨娜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语气里还带着没消的火气，显然没打算轻易饶过他。
林以安实在没辙了，看着杨娜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迫切地想结束这场拉锯战，脑子一热，忽然俯下身，飞快地在杨娜的头顶亲了一下——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点仓促的莽撞。
杨娜猛地僵住，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林以安没敢看她的表情，亲完就直起身，抓起书包往门口退，声音里带着点落荒而逃的仓促：“晚安啦！”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房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连关门时都带着点慌乱的响动。身后的房间里，杨娜抬手摸着自己的头顶，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让她愣了许久，连刚才的怒气都忘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