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里,那头巨大的缝合巨兽,在耗尽了最后的能量后,彻底化为了一滩不断蠕动的、令人作呕的血肉组织,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呼……呼……总算解决了。”巴雷特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这场战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蒂法和爱丽丝则第一时间冲到了凯因身边。
“凯因!你怎么样?!”蒂法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心疼得无以复-加。
“没事……”凯因摇了摇头,强行将喉咙里的腥甜咽了下去。硬扛下那一击,让他体内的力量再次陷入了混乱,胸口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别逞强了!”爱丽丝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柔和的治愈之光缓缓亮起,“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傲慢巨怪零式”的驾驶舱缓缓打开。斯卡雷特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疯狂,脸上那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花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凯因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斯卡雷特追问道,“我三番两次地想把你抓去做实验,想把你变成我的收藏品。我这种女人,死了对你不是更好吗?”
她的语气里,没有了以往的挑衅,只有纯粹的、无法理解的困惑。
凯因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平淡地回答:“我讨厌你的所作所-为。但是,看着任何人在我面前,被那种恶心的怪物杀死,我做不到。”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任何一丝的虚伪和算计。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斯卡雷特的心上。
她愣在了原地。
她一生都在追求强大、征服强者。她以为,力量就是用来支配和掠夺的。但眼前这个男人,却用行动告诉她,真正的强大,是用来守护的。即使守护的对象,是自己的敌人。
这种她从未理解过的、纯粹的强大,让她那颗被傲慢和欲望填满的心,第一次,感到了空虚和动摇。
“……大笨蛋。”她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凯因,还是在骂那个无法理解这一切的自己。
“好了,游戏结束了。”凯因看着她,说道,“按照约定,告诉我们上去的路。”
斯卡雷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回了“傲慢巨怪”的驾驶舱。
“跟我来。”
她操纵着虽然受损但还能行动的机甲,为众人打开了一条隐藏在通道深处的、通往上层的秘密货运电梯。
“这部电梯,可以直达65层的样本储藏室,那里离宝条的实验室最近。”斯卡雷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不过,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路法斯那个混蛋,肯定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了。接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
“多谢。”凯因对她点了点头。
众人依次走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斯卡雷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大笨蛋!”
凯因回过头。
“你……别死了。”斯卡雷特说完这句话,便猛地关上了驾驶舱的舱盖,仿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你要是敢死在宝条或者路法斯的手里,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语气依旧傲慢,但那份隐藏在傲慢之下的、笨拙的关心,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电梯里,尤菲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个疯女人……今天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或许……是我们的‘英雄’先生,魅力太大了吧。”爱丽丝则意有所指地看了凯因一眼,笑得像只小狐狸。
凯因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斯卡雷特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只想置他于死地的敌人了。她变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难以预测的变数。
而斯卡雷特,则独自一人,留在了那片狼藉的地下通道里。
她看着电梯上升的指示灯,久久没有动弹。
她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依旧是那个高傲、残忍、追求力量的神罗女王。
但她的心中,却悄悄地,住进了一个“大笨蛋”的身影。
这个身影,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让她做出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疯狂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