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刚抬起手，脚步才迈出一半，怀里的人突然轻轻抖了一下。
不是挣扎，也不是抽搐，而是一种从身体深处传来的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骨头缝里慢慢炸开，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你……”凯斯低头想说话，话还没说完，一股热浪猛地扑到他脸上。
那味道来得猝不及防——又辣又烈，像喝了一口高度酒直接呛进鼻腔，还混着阳光晒透木头的燥热气息，霸道地钻进每一寸空气。整条通道仿佛瞬间升温，连金属墙壁都像是被烤出了锈味。
凯斯整个人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凌烨的身体在发烫，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从腺体最深处爆发出来的热度，属于顶级omega独有的信息素正在失控。一开始还有点压抑，可只过了两秒，就像洪水冲垮堤坝，轰地一下炸开。
头顶的灯管开始闪，发出细微的嗡鸣，通风口的铁栅也轻轻响了起来，像是承受不住这股压迫。
“糟了。”凯斯低声喃喃，下意识收紧手臂，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凌烨的头靠在他肩窝，呼吸滚烫，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干得发白，刚张开嘴想呻吟，就立刻咬住下唇，好像只要不松口，就能忍住身体的背叛。
可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信息素一波接一波往外冲，像是要把这些年藏起来的真实彻底撕开。那股炽烈的气息缠上凯斯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在一起，激起一阵阵看不见的波动。
凯斯的手指有点麻。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S级omega的信息素爆发，一旦扩散出去，整个生活区的Alpha都会察觉。巡逻队、医疗组、研究所的人随时可能赶来。到时候，凌烨的身份再也藏不住了。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只看到怀里的男人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青筋跳个不停，眼神涣散，瞳孔缩成小小的一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别硬撑了。”凯斯压低声音，嗓音沙哑，“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你现在这样，只会把自己烧坏。”
凌烨没回应。
他的手无意识地勾住凯斯的脖子，指节发白，身子微微往上贴，脑袋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一个劲往凯斯颈侧蹭。
凯斯立刻一手托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腿。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心猛地一沉——烫得吓人，像火种埋进了皮肉里。
“你到底多久没换抑制贴了？”他皱眉，“三天？五天？还是从上次任务后就没补过？”
凌烨的眼皮动了动，依旧不说话。
就在凯斯以为他已经失去意识时，那人忽然抬了抬头，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走。”
“什么？”凯斯一愣。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清晰。
“我不放。”凯斯直接拒绝，“我错了，你抓稳，我不问了，也不顶嘴了，乖一点，好不好？”
凌烨呼吸一顿。
他勉强睁眼瞪了凯斯一眼，可眼尾泛红，让这眼神半点威慑都没有，反倒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柔软。搭在肩膀上的手软软垂下，另一只手却轻轻攥住了凯斯胸前的衣服。
“你不该……管我。”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你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我早就知道了。”凯斯看着他，语气平静，“不是今天，也不是昨晚。是从你第一次在维修间晕倒，我扶你去医务室，闻到你袖口残留味道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beta。”
凌烨瞳孔猛地一缩。
凯斯顿了顿，声音更轻：“而且……你看着我的眼神，从来不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技术兵。”
凌烨喉结动了动，没反驳。
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厚重，两种信息素仍在交织，却没有再加剧。凯斯身上的雪松气息渐渐柔和下来，不再带着压制感，反而像一层薄雾，轻轻包裹住凌烨那团灼热的火焰。
“你一开始躲我，是因为阿瑞斯这个姓氏对不对？”凯斯忽然问，“那现在……抛开这个姓氏呢？”
凌烨闭了闭眼。
耳边传来凯斯低低的声音：“你就当我是普通的Alpha，在追求一个omega，很正常的那种喜欢，行不行？”
凌烨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他想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痉挛打断。脊椎像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猛地弓起，又重重跌回凯斯怀里。
“啊……”他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对方胸口，冷汗顺着下巴滑落。
凯斯立刻伸手抚上他的背，掌心传来的温度高得吓人。“撑住，再撑一会儿。”他低声说，“等这波过去就好多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低下头，把脸轻轻埋进凯斯的颈侧。
那一瞬间，凯斯心跳漏了一拍，全身都绷紧了。
他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太重，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靠近。直到怀里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些，他才缓缓开口：“相信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凌烨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现在问你。”凯斯的声音很稳，“如果我要做的事，会让你恨我……你还信吗？”
凌烨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风暴中心的一簇火苗，摇摇欲坠，却不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