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的手还放在主控台上，指尖有点凉。他刚要抬头，忽然看见监控画面里凯斯撕下了抑制贴。黑洞的引力波立刻变了，不是被吸进去，而是有了反应。
他猛地站起来，心跳加快。这不对劲。可没等他多想，头顶的灯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了。
“凯斯！”他转过身，声音卡在喉咙里。
凯斯已经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墙上，然后滑倒在地。他的手一松，稳定器滚到凌烨脚边。凌烨看到凯斯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话，但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大厅很安静。
只有机器还在响，嗡嗡的声音不断。
凌烨快步走过去，蹲下检查凯斯的脸色。他呼吸很弱，脖子红得发烫，皮肤已经开始渗血。这不是普通的副作用，是腺体要裂开的迹象。
凌烨咬牙，伸手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物理开关，用力一按。主控芯片断电，所有线路自动断开，屏幕全黑了。
做完这些，他才站起身，看向四周。
两个队员坐在控制台前，坐得很直，像还在工作。但他们眼睛睁着，没有神，脸色发灰。凌烨走过去，摸其中一个人的手腕——没有脉搏。
他又摸对方脖子上的腺体位置，皮肤下面有细小的裂纹，像是被撑破了一样。
“死了。”他低声说，退后一步。
唐笑笑跑过来，脸色发白：“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黑洞消失的时候。”凌烨看着尸体，“没有外伤，但腺体被毁了，信息素没了。”
“那是被吸走了？”唐笑笑声音变小。
“不是吸。”凌烨摇头，“是炸了。有人远程引爆了他们的腺体。”
赵铁山站在配电柜旁边，手里还拿着工具：“你是说，用黑洞当信号，触发了这个？”
“不止。”凌烨走到主控台前，重新接上电源，“我查了记录，本地日志被打开七秒后，黑洞出现。而芯片启动的时间，也是七秒前。”
雷鸣从通道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所以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打开日志，引来这个东西？”
“对。”凌烨点开存储模块，“而且这个人知道我们会查数据，提前设好了陷阱。”
唐笑笑吸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盯上了？”
没人回答。
大厅里只有机器的声音。
凌烨盯着屏幕，快速翻找备份文件。还好，主机没坏，最后一段录像还在。他把数据复制出来，放进一个加密芯片里。
“还能发出去吗？”他问唐笑笑。
“主链锁死了，走不了常规通道。”唐笑笑摇头，“但如果用别的办法，我可以试试绕过系统。”
凌烨从腰包夹层拿出一枚黑色小芯片，递给她：“用这个频率。”
唐笑笑接过一看，愣住了：“这是林恩以前用的私人频道？你怎么会有？”
“我一直留着。”凌烨语气平静，“他说过，万一被人追杀，至少能留个消息。”
唐笑笑不再多问，马上接入系统，开始伪装数据包。她一边打字一边说：“气象报告……瓦尔星系G-7区辐射异常……建议派清理队……好了，发出去了。”
“多久能收到？”凌烨问。
“正常要四十八小时。”唐笑笑耸肩，“但如果上面有人盯着这条线，可能明天就能看到。”
凌烨点头，目光回到凯斯身上。
凯斯靠墙坐着，头歪着，呼吸几乎看不出来。凌烨蹲下，摸他的脉搏，感觉到一阵混乱的信息素还在往外流。
“这样不行。”唐笑笑也蹲下来，“腺体已经坏了，不处理的话，他醒过来可能会引发信息素风暴。到时候谁都救不了。”
“能打镇定剂吗？”赵铁山问。
“不行。”唐笑笑摇头，“他现在身体太敏感，任何药都可能让腺体彻底崩溃。”
雷鸣抱着手臂站着，皱眉：“那就只能等？”
“不用。”凌烨沉默几秒，突然伸手，撕下自己左臂内侧的一张贴膜。
这是他备用的抑制贴，表面有一层银灰色的东西。他把贴膜放进凯斯手里，合上他的手掌。
“这是我从报废机甲的稳定器里拆出来的缓释膜。”凌烨低声说，“能减慢信息素泄露，撑几个小时。”
“你连这种东西都有？”雷鸣瞪大眼。
“战场上保命的东西，多带点没错。”凌烨站起来，看向大家，“现在听我说。赵铁山守配电柜，别让电源意外重启；雷鸣守住A、b区通道，有人靠近就先制服；唐笑笑继续盯着数据流，发现异常马上断线。”
“那你呢？”唐笑笑问。
“我留下。”凌烨看着凯斯，“他不能动，我也不能走。”
“上面会不会派人来？”赵铁山犹豫，“死了两个人，总得上报吧？”
“报了。”凌烨淡淡地说，“刚才发的数据包里，有监控，也有死亡确认。”
“他们会派支援吗？”
“不知道。”凌烨走到控制台前，拿起冷却喷罐，对着黑洞消失的地方又喷了一遍，“但在支援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唐笑笑张嘴还想问，凌烨抬手打断。
“别问。”他说，“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你们只要记住——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外讲。谁要是说了，我不介意让他也变成‘因公殉职’。”
说完，大厅安静了几秒。
赵铁山低头摆弄工具，雷鸣转身走向通道，唐笑笑摘下眼镜擦了擦。
凌烨站在原地，看着凯斯苍白的脸。
他记得凯斯被撞飞时最后的眼神——不是疼，也不是怕，而是一种信任。
就像他知道，凌烨一定会接住他一样。
凌烨收回视线，走到角落的储物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件工装外套，他拿出来，轻轻盖在凯斯肩上。
动作很轻，怕吵醒他。
“你最好别死。”他低声说，“不然我欠你的债，找谁还。”
外面风沙打在墙上，沙沙作响。
唐笑笑忽然抬头：“等等，我发现一件事。”
凌烨转头：“什么？”
“刚才发的数据包……”她盯着屏幕，眉头皱起，“它没走普通路线。跳过了三级中转，直接连上了最高权限节点。”
“什么意思？”雷鸣回头。
“意思就是——”唐笑笑看向凌烨，“有人在另一边，等着接收这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