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渗出亮晶晶的东西，顺着掌心纹路爬到手腕，就像星河倒进了血肉里。
江星澜突然狠狠攥住跃迁装置的控制台边缘，金属在她手指下扭曲变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跃迁光柱轰轰作响，能量场像个大火炉，烤着残破的平台。
一股陌生的力量冲击着她的意识，无数破碎画面在脑子里炸开：远古祭坛、燃烧的星轨，还有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跪在神像前割开手掌。
“以血为引……以痛为契。”
这声音不是外面传来的，是从星核碎片深处冒出来的低语。
颈后符文一下子烫起来，就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针在她皮肤上刻字。她咬舌尖，嘴里满是血腥味，接着把手掌使劲按在胸口封印碎片的地方。
血滴下来的时候，金色回路从伤口蔓延开，和血契纹路缠在一起，像藤蔓似的。晶化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原本失控的吞噬体质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她睁开眼，瞳孔闪过一丝幽蓝。
“系统锁定恢复。”机械音冷冰冰地响起来。
她还没松口气呢，左腿旧伤处突然一阵剧痛，像撕开了一样。顾寒声靠在装置旁边，胸口仅有的蓝光一闪一闪的。他抬手，神经信号在残破的机械身体里费劲地传导着，地面断裂的金属残片开始震动。
“别……白费力气。”江星澜嗓子哑着说话。
顾寒声没理她，下一秒启动了“共生协议”。
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金属残片钻进她左腿伤口，就像冰河解冻时的第一股暖流。晶化不再往心口侵蚀，跃迁系统稳定地嗡嗡响，光柱又变实了。
可顾寒声的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机械骨骼嘎吱嘎吱响，不堪重负。蓝光熄灭前，核心深处闪过一行加密代码：实验体编号：x - 01，情感模块激活率：37%。
江星澜眼睛一瞪。
这时候，跃迁通道外的空间开始崩溃。星球解体弄出的重力乱流，把岩浆和金属碎片卷成风暴，像刀锋一样撞在能量场上。护罩裂了缝，电流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响。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在量子流里慢慢出现。
陆沉渊眉心金纹最后亮了一次，他抬手，把跃迁通道外三米空间冻住了。时间静止那一刻，无数碎片停在空中，像被钉住的陨石。
他把剩下的量子能量灌进江星澜颈后符文。一层半透明护罩马上形成，把她和顾寒声包在里面。
视野交错时，江星澜看到不属于她的记忆：七年前，虫洞边缘，狂风扯着他的黑袍。他站在风暴中心，手里拿着断了的血契文书，小声说：“我替你痛。”
画面没了。
她呼吸停了一下。
跃迁系统突然报警：“坐标乱了，要随机跳转。”
江星澜猛地抬头。光柱开始扭曲，虫洞入口一会儿有一会儿没，频率一直变。要是不赶紧锁定，他们会被扔到虚空里，永远漂着。
她闭上眼睛，调动刚觉醒的碎片力量，反向接入跃迁系统。吞噬体质本能地吸收紊乱能量，就像黑洞吞乱流。接着，她把顾寒声注入的机械能源和陆沉渊剩下的量子信号合在一起，在身体里弄出三角校准波。
“频率同步中……”
系统提示音刚响，她一下睁开眼，右手使劲拍控制台。
“校准完成。”
投影出现虫洞另一端的星图，背景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悬浮祭坛，样子和传说中的“月神祭坛”一模一样。坐标定好了，通道稳了，跃迁光柱发出最后一声轰鸣。
江星澜靠在装置边上，喘气很粗。颈后符文和胸口的金色回路还微微发烫，身体里那股新力量像潮水一样，又陌生又熟悉。
她低头看左手。
指尖亮晶晶的东西没再蔓延，反而在皮肤下慢慢流动，好像有了生命。她试着调动星轨回溯，脑子里还是啥都没有，三日未来的片段还是抓不住。
不是能力没用了。
是它变了。
不再是自己冒出来的碎片，像沉在血脉深处的洪钟，等她去敲。
顾寒声靠在她旁边，机械核心完全不动了，只有微弱的神经信号还在闪。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还能走不？”
江星澜没回答。她慢慢抬起左手，手心朝上，一缕星尘从指尖升起来，在空气中变成小光点，像个小星辰。
“我能。”
她站起来，左腿疼，但稳稳地撑住身体。跃迁光柱要收起来了，虫洞入口完全打开，扭曲的光线像旋涡一样转。
陆沉渊的身影在护罩外慢慢变透明，眉心金纹暗得不行。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没声音。
江星澜伸手，指尖穿过护罩，碰到那层半透明的屏障。她的掌心和他的掌心对着，中间隔着一层能量膜。
“别消失。”她说。
护罩突然抖了一下。
陆沉渊眼神动了动，好像听见了遥远的召唤。他抬手，指尖轻轻贴在屏障另一边。
两人的掌心隔着光膜挨着。
这时候，江星澜颈后符文猛地跳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共鸣从虫洞深处传来，好像有东西在另一端醒了。她身体里的星核碎片剧烈晃动，金色回路一下亮起来，和血契纹路缠成网。
跃迁光柱轰隆一声收起来。
最后一刻，她看见陆沉渊嘴唇动了动。
她说不出那是啥话。
但心口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光柱冲破崩塌的星球残骸，射向星空深处。三个人的身影在强光里合在一起，朝着近轨虫洞飞快跑去。
江星澜紧紧抓着控制台残片，手指关节都白了。
她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星尘。